主物質位麵。
黑鑰匙術士協會。高塔上層。
深夜。室內一片漆黑。
濃重的焦糊氣味,伴著冰涼的空氣未經允許便衝入鼻腔。
嗆。
涅塞下意識推開身後破損的門,讓走廊的光漫入他的書房。
雖然惡魔軀體所附帶的黑暗視覺,已經讓他看到——
房間最中心,一大攤燃過的灰燼,堆積如小山。
剩下的殘渣足足半人高,邊緣散落著些被煙火熏得焦黑的銅製扣環,金銀紋的瓷器碎片,以及可能是從書的封皮上脫落下來的細碎寶石。
屋內基本沒有一樣完整的物品。
天花板上有簡易的防火咒沒被燒穿,但牆壁被潑了一層腐蝕液,壁爐隻有一團焦黑的殘餘,書桌和扶手椅剩了些沒燒透的部分,戳在灰燼堆。
四個角落用以輔助引導魔力屏障的石雕被推在地麵,濺的滿地都是大小尖銳石屑。
他所有的物品在這三種命運中選擇了一種:被奪走,被打碎和被燒毀。
毋庸置疑。有人找過了他的麻煩。
很大的麻煩。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灰燼堆。灰燼已經冷透。
按理說。從主物質位麵離開的時候,希琪絲用“神跡”布置了現場……
術士協會的人……至於如此之快的發現了他的所作所為嗎……
還在一周不到的時間內“清理”了他的活動場所。
涅塞踢開一個壓扁了的鐵皮杯,皺了皺鼻子。
刺鼻焦糊氣味中,混合有一點特殊的味道。
香氣。
誘人的香氣。
銷魂的香氣鑽入鼻孔,一下子打斷了所有思緒,瞬間讓他頭昏眼花起來。
哢噠。
像是魔盒被轟然開啟。
他一下子感覺到——
餓。
……
他剛才腦子空白了一下嗎?
餓。
蝕骨的饑餓。
仔細想想——他好像很久很久沒吃過東西了。
“惡魔總是會餓。習慣就好了。”他想起老師在地獄時跟他輕描淡寫說的話。“在這還好。回去之後可能會難受些。”
不過是忍耐……他以為自己能忍耐。
在地獄的那幾天他已經習慣了那種隱隱約約的饑餓感相伴。本以為即使返回主物質位麵也不會有太大的區別……
不行。
他快不能思考了。
餓。
好餓啊。
他這輩子有這餓過嗎?
父母雖然早亡,但為他留下了大筆財富,足夠他十輩子吃穿。他本就熱愛咒法知識多於身體上的享受,有時研讀法術書直至深夜,不知饑餓也不知疲倦。
涅塞悚然發現自己從來沒經受過類似的考驗。
饑餓感猶如毒蛇一樣在他腹部鑽行。
“不讓吃,就吃你。”嘶嘶聲說。
瞬間感覺要餓瘋了。
涅塞跌跌撞撞地挪向那個熄滅的火堆。在灰燼和焦油扒拉起來。
餘燼有燒的焦黑的骨頭,還有穿著掛墜盒的樸素銀項鏈,標識身份的銅胸章和戒指等物……
誰死了?為什在他的書房被燒死?他糊糊塗,一把將它們扒到一邊。
很快,他找到了香味的來源。
一隻鼓鼓囊囊的編織手套,竟然沒有被燒毀,好好地躺在灰燼堆的底部——啊。那是常請教他術法的一名低階術士杜艾特的,他的右手被藥劑燒傷了,又經常使用火係元素咒術,一直帶著一隻特製的手套……
主要……
主要是……手套有肉。
鼓鼓囊囊的,燒熟的肉。邊緣有點焦,流出香氣撲鼻的油。
如果他還能思考的話……他會思考一下那是誰的肉——
不能。
他把手套舉在半空。
仰起脖子,把手套的東西向嘴倒——
“唔唔唔唔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聲。
涅塞僵了一下。
背後的門外傳來極盡壓抑過的尖叫聲。
香氣。
奇怪。幾乎是在下一那。涅塞就聞到了另一股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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