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姬若風的赤紅色惡鬼麵具在燭火下忽明忽暗,更顯猙獰,沉聲說道:
“繼續跟著他們,有什新的消息,要第一次時間送到我的手!”
中年漢子自是一臉恭敬的接受命令。
“哼哼……以子孝的心性,隻要我們百曉堂把情報提供到位,不出意外他將會對暗河趕盡殺絕!”
姬若風麵具下的眸光閃過冷厲之色,語氣也有些感慨:
“世事無常,一個勢力存在的曆史再過悠久,也終究會有落幕的一天,暗河比北離蕭氏皇族建國的時間都要長遠,但依舊改變不了他們的末日即將降臨,蘇昌河,你身為昔日的暗河送葬人,可知自己的性命也已時日無多?”
說著,姬若風看向天啟城的方向,低喃道:
“暗河一除,對楚河威脅性最大的障礙也沒了,洛青陽被子孝盯著,即便出了慕涼城也改變不了什;
剩下的蕭崇和蕭羽,就算聯手,也不可能是有雪月城和百曉堂作為後盾的楚河的對手!”
手指輕點身前檀木長桌,姬若風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不過,鬼醫夜鴉暗地研究多年的藥人,可能會成為變數,看來我還要再去一趟天啟城……最好找個幫手,直接深入赤王府搗破研究藥人的地方,並且把夜鴉廢掉,交給他的師兄辛百草處理。”
內心物色著人選,姬若風沉思一瞬後對中年漢子說道:
“你下去後,讓人把儒劍仙謝宣所在的位置給我!”
……
日暮昏黃,已經是夕陽時分。
雷轟神態落寞,身子都似乎有些佝僂,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了不少,這種轉變就發生在剛剛的一瞬間。
他呆呆的看著吳銘、李寒衣、曉夢離去的方向許久,最終沉重的歎了口氣。
“……師父,我…姐姐和你說了什?你……”
饒是以雷無桀的性子,得知自己師父念念不忘十幾年的雪月劍仙是自己的親姐姐後;
內心也不由有些一言難盡;
但看著被李寒衣輕輕說了一句話後,便失魂落魄的雷轟,他還是忍不住詢問起來。
霎時間。
雷轟依舊是表情落寞,但一直注視事態發展的司空長風、尹落霞、蕭瑟等人,皆是馬上豎起了耳朵。
李寒衣剛剛對雷轟說的話,用的是傳音入室的手段,眾人隻能看見李寒衣的嘴唇動了,而以李寒衣半步神遊的功力;
在莫衣已死、李長生不出世的情況下,即使她現在元氣大傷,天下依舊無人能窺聽這位雪月劍仙說了什!
吳銘不行,初入神遊的趙玉真也不行,在場的眾人自然不例外;
因為想要把半步神遊在功力上拉開質的距離,至少要修煉到神遊玄境中的高深境界才能辦到!
“……說了什?你的好奇心很大啊?!”
雷轟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雷無桀,雙眉皺緊。
麵對師父雷轟極度不友善的目光,雷無桀的眼神開始閃躲起來。
“老子不會告訴你們的!你們自己猜去吧!老子走了!!”
雷轟冷哼一聲,瞪了雷無桀一眼後,沒好氣的對著在場的所有人說道,旋即直接拂袖離去。
這一刻,他在小院中養了十幾年的‘謙虛儒雅隨和’之氣,已經被徹底破掉了!
他認為李寒衣會喜歡那樣的自己,他在努力變成心上人喜歡的形狀;
然而此刻……雷轟已經恢複了十幾年前,脾氣火爆的他手持殺怖劍打遍大半個江湖,搏得‘半個劍仙’之名的真實狀態!
老子不裝了!
……
“師父!師父!”
雷轟走後,雷無桀猶豫一小會兒後,直接追了上去。
“嗯?!”
雷轟眼睛一瞪,以為這小子還敢問他剛剛李寒衣說了什。
很顯然,雷轟的眼神讓雷無桀內心有些緊張,但支支吾吾下,他還是表明自己追上來;
不是為了八卦,而是單純的擔心自己的師父而已。
“師父……你還好吧?”
“哼!為師好的很……”
雷轟沒好氣的說道,旋即歎了口氣:
“我準備接下來去尋你雲鶴師叔,帶他回雷門,這小子離開雪月城後這久不回家去看看,太過分了!我找到他後一定會先狠狠的教訓他一頓!”
說著,雷轟有些咬牙切齒。
而麵對自家徒兒的關心,他也沒有再‘一口一個老子’的叫,畢竟是雷門這樣的世家子弟,即使雷轟出自雷門旁支,但也自幼在家族私塾中讀過書,並不是不知禮法的人。
“你要不和我一起去?”雷轟看向雷無桀。
見雷無桀猶豫,並且伸手撓了撓後腦勺,雷轟的眼睛翻了翻,知道雷無桀不想和自己一起去找雷雲鶴:
“行了!看你的樣子……在雪月城還有沒完成的事?我也不過問是什了,你隻需要記住;
有什解決不了的事,或者被老一輩的老家夥們欺負了;
盡管來找為師,不管是誰,為師都為會你出頭……然後,你不要惹那個叫吳銘的人;
就是剛剛和你姐姐一起去劍心塚的那個!”
雷轟說道,旋即想起了什,補充了一句:
“當然,如果你小子被同輩人教訓了,那就不要跑到為師麵前哭鼻子了!”
……
雷無桀走後,雷轟看著徒兒的背影,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李寒衣其實對他隻說了很簡單的半句話。
但這半句話;
便足夠讓他徹底破防,內心中再也建立不起防線!
‘……其實從血緣關係上來講,我好像應該喊你叔叔……寒衣多謝叔叔這十幾年來對小桀的照顧……’
李寒衣的這句話沒有說完,語氣也是輕飄飄的;
但落在雷轟的心,卻是有千鈞之力,力道大到讓他幾欲吐血!
兩聲‘叔叔’,徹底擊碎了他雷轟的所有幻想!
外人如蘇昌河,可以在長幼關係上譏諷他愛慕李寒衣的事,但外人始終是外人;
遠遠沒有李寒衣這位當事人的兩聲‘叔叔’的威力大!
因為雷轟很清楚,李寒衣叫他叔叔,便是徹底的拒絕了他,而且用的是那種委婉但很血淋淋的方式!
“十幾年的畫地為牢……終是一場空!或許當年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
雷轟自嘲的笑了笑,搖頭離去。
當年,初見少女時期,一襲白衣的李寒衣下山,對方的聽雨劍和月夕花晨讓他驚為天人;
一個‘不成劍仙,誓不出山’的誤會,竟然讓他雷轟蹉跎了十幾年!
這讓雷轟自嘲的笑容逐漸泛苦;
但同時他內心深處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隱隱輕鬆感。
或許對於有些愛而不得,並且自身愛意長時間得不到回複,也看不到什希望的人來說;
有個結果反而比無終點的等待要好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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