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郡,向來被稱作江州第一郡,其首府蘇城,便自然是江州天下富庶數第一的大城,不知道多少文人墨客曾在此留下詩篇,為這大街小巷的每一塊石板每一片磚瓦,都籠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尤其是那一條名為秦淮的,大江支流。
入夜,才是秦淮河上最為繁榮的時候。
紅燈畫舫,綠柳遊船,河畔小樓,岸邊石橋,有歡聲笑語往複回蕩,也有古調弦聲彌漫開來,到處都是得意與失意的人兒,似乎沒有一處黑暗的角落。
在這秦淮河畔,有一切紙醉金迷的答案。
此刻,在秦淮河最寬敞也最繁榮的一段,有一艘不起眼的烏篷船行駛其中,船頭不過一個穿了黑布衣裳的船工,假人一般直挺挺的站著,單手撐了一根長杆插在水,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小船就可以在船舶眾多的河流中不緊不慢又不遠不近的穿梭著,順流而下,不知要去哪。
船內布置簡陋,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船中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與秦淮河上那許多燈火輝煌的大船相比,簡直昏暗破敗到了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
油燈之下,是張四四方方的矮小桌子,桌子兩側,各自擺放了一個小小的蒲團,便再放不下其它的東西。
蒲團之上,坐著兩個人。
年長些的一個,錦衣華服,毛裘環繞,麵上須發精修,手上金玉為戒,捧一個銀底金蓋的精致的鏤空小火爐,姿態淡然,卻是江東郡最有權勢的男人,太守,虞固之。
而在他對麵的,則是個正襟危坐的年輕人。
年輕人衣著素淡,好似書院學子,麵向中正,外露傲然之氣,此時正從烏篷船一側斜開的窗口縫隙向外看,有些困意一般,似是對當下的處境有所不滿。
虞固之見對麵的年輕人這般神態,也不以為意,自顧自抱著小火爐,舒服的打了個哈欠,道,「西南漢州那邊,廣郡雲家和安陽郡晏家打起來了,你弟弟來信問我,是否要趁機出兵,助申然之奪取素城,你以為如何?」
年輕人想都不想就回道,「便是替那申然之奪回了素城又如何,他能守得住?不必說素城,就是那座丹港,之前若非是安陽郡晏家冒著風險將他們保下,他們也是守不住的,如今廣郡和安陽郡都撕破了臉皮,一旦兩邊決出勝負,丹港的下場也就定下了。」
虞固之道,「丹港的背後站著整個江州世家集團,你覺得雲百樓會輕易動了那?」
年輕人冷哼一聲道,「江州世家集團,有多少願意為了那座丹港,與如今的廣郡死戰一場的?父親也不必再考教於我,我仍是那個說法,漢州的事情畢竟是漢州的事情,咱們摻和太多,恐怕泥足深陷,那邊的泥腿子們治政賺錢的本事不怎樣,打仗,可沒有一個是好惹的。」
虞固之一笑,伸手將袖中一張紙條遞給年輕人。
年輕人接過紙條打開一看,目光便是一凝,道,「離郡太守洛川果真從南夷手中收複了河玉城?!」
虞固之點了點頭,「千真萬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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