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1點,元錦在康蘇總部召開現場發布會，回應網上的傳聞。

    爆料微博的賬號屬於一家娛樂圈經紀公司，這家公司旗下有一個主打民樂演奏的女團。自從鈞天民樂團紅了之後,該女團的商演和工作機會都少了很多。

    昨晚上的演奏會,更是讓鈞天民樂團徹底爆紅。

    無論是專業度還是熱度，都讓該公司的女團望塵莫及,一些正在洽談的合作就此終止。

    女團的經紀人氣不過，故意發布所謂的爆料。加上昨晚有人在現場,拍到她和一眾青年才俊平起平坐，讓這種爆料變得有鼻子有眼，真假難辨。

    公司在第一時間報警，律師也做了證據保留工作,準備起訴這名經紀人。

    但是該澄清的也必須要澄清清楚。

    楊老師的一片善心不應該被玷汙,陸家這些年做的善事，也不該因此蒙上一些讓人浮想聯翩的色彩。

    受邀參加發布會的媒體記者是昨晚的十倍,除本地記者外,全國各地的媒體記者都跑了過來。

    貧困女生、富豪、爆紅網絡的民樂團,諸多元素加在一起,簡直就是一出活生生的潛規則上位大戲。

    娛樂媒體和正經媒體，都能在這些爆料當中,找到自己想要報道的點。

    元錦從筆記本屏幕上抬起頭，神色淡漠地環顧了一圈,徐徐開口，“網上的爆料是真的,隻不過跟你們想象的事實不太一樣。她們不是服務富豪，而是富豪的學生。”

    說完這句話，她身後的大屏幕上出現已故的楊老師的身影。

    彼時的楊老師身體健朗,拿著攝像機跟在老伴身後，拍攝鄉村的老房子。鏡頭推進，畫麵上多了個背著背簍的小姑娘。

    楊老師停下來和姑娘打招呼，詢問她為何不去上學。

    姑娘躲避著楊老師的攝像機，怯怯開口，“爸媽說女孩子讀書沒什用，早點嫁人能減輕家的負擔，我上完了初中就不念書了。”

    楊老師被她的回答震住，許久才又幽幽出聲，“那你想不想讀書，想不想學一門可以養活自己的手藝？”

    姑娘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瞳仁，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可以嗎？”

    “當然可以。奶奶是個音樂老師，隻要你們想讀書，想學養活自己的手藝，奶奶就能讓你們實現願望。”楊老師溫柔輕拍姑娘的肩膀，“回去跟你家人商量一下，要是還有其他人跟你一樣想讀書，也可以告訴奶奶。”

    姑娘臉上綻開笑容，脆生生地應了一聲扭頭就跑。

    畫麵到此結束，隨之出現的是楊老師在世時，給姑娘們的父母轉賬的記錄。一開始隻有5個姑娘跟著她離開山村，然後是10個20個……一直到接近上百個姑娘。

    除去這些轉賬記錄，還有楊老師給姑娘們上課的一些視頻截圖。

    元錦按下暫停鍵，偏頭示意陸勵說話。

    “我應該不用介紹自己的身份？”陸勵麵色陰沉，“視頻上的人是我已故的奶奶，6年多前奶奶帶著這些姑娘回到寧城，之後便一直教她們學習樂器演奏，給她們上樂理知識課。”

    他頓了下，接著說，“兩年多前，奶奶因為身體的緣故，將姑娘們交給時總照料。樂團在時總的教導和經營下，逐漸有了一些名氣，如果你們認為我們陸家和時總都不算富豪，歡迎提名真正的富豪，讓我們見識一下。”

    “我知道你們當中，會有人不相信我們所說的一切，不過沒關係，我們有證據。”陸勵說完這句話，伸手按了下元錦筆記本電腦的鼠標，身後的大屏幕再次出現新的畫麵。

    元錦很懶，能讓技術為自己服務的事情，絕不親自去做。視頻的姑娘們在晨跑，一台迷你跑步機器人跟著姑娘們一塊跑，隔幾分鍾就發出提醒聲，提醒姑娘們不要鬆懈。

    畫麵切到演奏練習室，姑娘們正在練習新曲，元錦歪在椅子拿著手機打遊戲。有錯音時，站在她身邊的機器人就會發出提醒。

    下一個畫麵，是元錦在給姑娘們上外語課。

    現場越來越安靜，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在網絡上看直播的一眾網友，此時已經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心情複雜。

    【樂團的團長竟然康蘇的新老板！難怪一直查不到她的任何消息，這有錢的小姐姐，我也願意去服務好嗎！】

    【誰敢說小姐姐不是富豪的站出來，數一下自己的身家，看看有沒有小姐姐一半多！又美又年輕的富豪小姐姐，求問還缺捶腿的人嗎？上過大學的那種。】

    【小陸總好霸氣呀！沒想到這些姑娘們的後台如此之硬，更難得的是她們抓住了楊老師給的機會，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小姐姐們實在是太勵誌了，往後每一年，希望都能聽到小姐姐們的專場演奏會。】

    【有個巨有錢的團長還如此努力，我有什資格擺爛？】

    【求小姐姐們每年多開幾場演奏會，真的太勵誌了！想要現場感受到小姐姐們的精氣神！】

    【我比較喜歡出現在視頻的機器人，太智能了！】

    【團長小姐姐才是真正的富豪吧，這樣的一台機器人，應該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目前為止還沒聽說哪家企業準備出。】

    ……

    現場的氣氛跟網絡是兩個極端，參與發布會的記者，臉色都不怎好看。

    他們興衝衝地從全國各地趕來，以為能拿到第一手爆料。結果事實就是民樂團背後的大老板，餘額上的零頭都比他們的全部身家多。

    這種打擊，比沒有第一手爆料更讓人覺得憋屈。

    “楊老師資助的人不止這些姑娘，她老人家已故，但我還活著。”元錦再次暫停視頻，“我不會容忍任何人，針對她的善行進行抹黑汙蔑，甚至是無中生有。陸家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樂團的姑娘幸運的遇到了楊老師，能成功是因為夠努力。”

    “今天的發布會到此結束，諸位還有任何疑問，請聯係我們的助理或者律師。”陸勵合上筆記本電腦，麵若寒霜，“所有針對我奶奶的造謠爆料，我將不惜任何代價起訴到底。”

    現場靜得落針可聞，沒人敢舉手發言。

    元錦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合上筆記本電腦，跟著陸勵一起離開發布會現場。

    戎越和其他的青年才俊等在後台，看到他倆出現旋即起身迎上去，搶先開口，“姑奶奶，事情解決了吧？”

    他一出聲，陸勵和其他的青年才俊的臉色，登時變得一言難盡。

    這也太不要臉了吧？元錦跟他也不怎熟，竟然好意思喊人家姑奶奶？

    “解決了，又不是什大事。”元錦將眾人的反應收進眼底，唇角不自覺上翹，“我得回去安撫姑娘們，你們自便。”

    “姑奶奶我送你。”戎越再次搶先跟上去，“昨晚的演奏會非常成功，是不是得給姑娘們辦個慶功宴，費用我來出。”

    “我也去。”陸勵默默在心罵了句粗，快步跟上。

    戎越自從眼睛恢複過來就越來越不要臉了，誰是他姑奶奶，分明是自己祖宗好不好。

    其他的青年才俊見狀，爭先恐後地往外跑。

    上一次姑娘們高考查分後自助燒烤慶祝，隻有陸勵那個混蛋一個人在場，他們所有人都沒收到邀請，這次絕對不能錯過。

    一行人離開康蘇總部，前來參加發布會的記者正好看到這一幕，更覺心塞。

    這眾星拱月的架勢，誰敢說她時元錦不是富豪？

    ……

    發布會采用現場直播的方式，結束後，部分媒體官微轉發了直播片段，大部分都沒出新聞稿。

    喬光耀翻來覆去地看了幾個直播片段，心中悔恨交加。

    視頻淡定從容的姑娘，是他們的親生女兒，那個因為肥胖和養父母出身普通，而被他們嫌棄的親生女兒。康蘇到了她手，不過兩年時間，資產總值就達到了五百多億。

    若是當初沒有嫌棄她，而是堅決送走喬千寧，他們夫妻倆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般田地。

    即使沒把喬千寧送走，他們也不應該因為她養父母出身普通，而嫌棄她不認她。她身上流著他們的血，是他們親生的女兒。

    “看出花來她也不會認你。”苗琬琇將手中的拖把重重扔到一旁，“她和她的養父母一樣無情無義，對親生父母也敢下狠手！”

    要不是她設局，康蘇根本不可能會易主。他們也不至於淪落到擠在小房子，每天過得戰戰兢兢，生怕債主找上門。

    這兩年，他們全靠提前留給的成長基金過活，不然他們夫妻倆現在的生計都成問題。

    “還不是因為你嫌棄她長得又醜又土，怕她玷汙了你的基因，不想認她！”喬光耀火大拍桌，“你一心一意護著的喬千寧，才是真正的白眼狼。”

    他怎都沒想到，喬千寧會起訴他們夫妻倆，要求解除親子關係，證據就是親子鑒定。

    養了18年，要說無情無義，喬千寧才是完美繼承了她那對父母的基因。

    “你現在跟我吵這個有用嗎！你女兒的錢一分都不會給你，不信你就去起訴她。”苗琬琇氣的胸口疼。不認女兒的決定，不是她一個人做的，憑什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自己身上來。

    喬光耀被她吼得噎住，愣愣放下手機。

    以元錦的精明，絕對不會贍養他們，也不會贍養她的養父母。那對夫妻將喬千寧接回去之後，也是抱怨連天，隔幾天就在朋友圈罵街，說就當自己生了塊叉燒。

    這件事原本可以好好解決，讓兩個姑娘都不受任何傷害。一念之差，兩個家庭都走向了不可控的方向，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麵。

    若事情重來，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認回女兒，哪怕她又醜又胖，喬家又不是養不起。

    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

    ……

    網絡上關於康蘇董事長，為樂團澄清的發布會討論還在繼續。當事人元錦連手機都不看，上車就吩咐司機回療養院。

    今天的療養院，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安靜。

    沒有音樂聲，也看不到姑娘們在操場上活動的身影，就連食堂的師傅們，也不像往常那樣在樹蔭底下閑聊。

    元錦從車上下去，聽助理說，姑娘們都等著演奏練習室，旋即邁開腳步過去。

    走進演奏練習室，姑娘們都不說話，一個個紅著眼眶死死抿緊唇角，委屈透頂。

    “事情已經解決了。這家造謠的經紀公司，有一個年紀和你們差不多大的女團，主打民樂演奏。”元錦拉開椅子坐下來，仔細給她們解釋整件事的原委，“你們紅了之後，這個女團的商演和代言基本都黃了，對方出於嫉妒故意爆料。”

    “因為我們紅了，他們接不到代言和商演，就故意造謠抹黑？”辛菡不敢置信，“怎會有這惡毒的人。”

    “有競爭就會這樣，隻要能將對手打倒，手段是否惡毒不重要。”元錦彎了彎唇角，溫聲道，“我當初給你們接太多代言和商演，就是為了讓你們有更多的時間成長，讓別人更難找到詆毀你們的理由。”

    突然爆紅對她們來說，並不是什好事。

    哪怕自己再專業，她們也會因為謠言而受到打擊。在網絡上發言的人成分複雜，你甚至不清楚賬號背後，到底是機器還是活人。隻要有利益相爭，就會有各種各樣的爆料湧現。

    不管是娛樂圈還是什圈，擋了別人的路，都會受到不同形式的攻擊。

    “明白了，往後我們會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讓那些人再有理由攻擊我們。”辛菡用力吸了吸鼻子，悶悶出聲，“隻要我們不出錯，想罵的人即使不會減少，我們也無愧於心。”

    其他的姑娘們都跟著點頭，臉上的委屈散了些。

    “有我在，任何不實的言論我都會幫你們處理掉。你們要做的就是好好練習，好好讀書，爭取每年開幾場專場演奏會。”元錦抬手敲了敲桌子，聲調稍稍拔高，“昨晚上讓你們列單子，都寫了嗎。”

    姑娘們哄笑起來，大聲回答，“寫了。”

    “今天天氣陰涼，我們的自助燒烤慶功宴提前到下午4點。”元錦笑著站起來，扭頭走出演奏練習室。

    這一次輿論沒有大麵積發酵，就被按了下去，往後這樣的攻訐會越來越多。樂團想要成為國內知名的民樂團，要走的路，還很長很長。

    不過沒關係，有她在，她們就一定能夠登上世界的舞台，向所有人宣傳華國民樂。

    戎越跟上元錦的腳步，再次聽到自己心動的聲音。

    她的變化很大，再軟的聲音說出剛才那番話，都會讓人充滿了安全感。

    這是他喜歡的姑娘，不是姑奶奶。

    慶功宴照計劃舉行，元錦讓夏至準備空白心願清單發給姑娘們。無論她們有什樣的願望，隻要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都能幫她們實現。

    跟著戎越他們一塊跑過來的青年才俊，從慶功宴開始就大獻殷勤，不是給元錦烤東西，就是幫她拿飲料。

    宋雲策抱著自己的盤子，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們，不住搖頭。

    他們再怎努力都沒用，姐姐不可能看上他們。

    能配得上姐姐的人，他也不知道長什樣，反正不會是眼前的這些人。

    “你小子今天怎回事，都不去湊熱鬧？”陸勵往她盤子撥了幾串牛肉串，拉開椅子坐下，“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你姐姐魅力驚人。”

    這小子馬上就要滿15歲，除了元錦這個偶像，再也看不上任何人。

    “我在想，姐姐喜歡吃什他們都搞不懂，怎好意思說喜歡姐姐呢。”宋雲策給了他一雙白眼，不滿地說，“你也不清楚姐姐喜歡吃什，喜歡用什，連她喜歡什顏色你都搞不懂，你也沒資格。”

    陸勵被他戳到痛處，火氣上來，忍不住抬手敲他的腦門，“就你最懂。不好好讀書，把所有的心思，都用來研究怎討好你姐姐上，我看你是沒救了。”

    臭小子的成績非常好，竟然還有心思去研究元錦到底喜歡什，他哪來這多精力？

    不過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很有道理。

    包括戎越在內，他們這些人沒有哪一個比這臭小子，更了解元錦的喜好。

    所以他們追不上是有原因的。

    “你這是在嫉妒。”宋雲策揉了下被敲疼的地方，起身挪到另外一張椅子，“我不是在討好姐姐，我跟你們不一樣。”

    他也不清楚自己哪不一樣，總之不會像他們那樣，嘴上說的喜歡姐姐，其實是因為姐姐能帶飛他們。

    陸勵被他給氣笑了，丟下滿盤子的燒烤，起身去找戎越。

    他發神經了才跟個小孩子討論，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元錦。

    回到戎越身邊，陸勵發現他正在滿頭大汗地烤著茄子，冷不丁想起之前，宋雲策也特別喜歡給元錦烤茄子，頓時感受到了濃濃的威脅。

    他可是敢叫元錦姑奶奶的人！

    跑來參加慶功宴的青年才俊暗中攀比，元錦看在眼也假裝不知，和姑娘們開心吃肉喝酒。

    就算沒有這些人服務，她也還有夏至。

    她沒有心，而且死得太久，早已不知道如何才算喜歡一個人。如果對方像夏至一樣，好像也不能接受？她找不到自己的生活，必須有個外人的理由。

    ……

    大學開學之後，姑娘們都忙碌起來，除了平時上課之外，大部分時間都各自練習新的曲子。

    她們並沒有全部到音樂學院就讀，有些選擇了理科專業，有些則選擇去讀師範學院。每個周末，她們都會互相連線練習，互相提高。

    轉眼4年過去，姑娘們順利畢業。

    她們老家那邊再也沒有姑娘，因為父母不支持繼續求學，而早早嫁人生子或出門打工。受她們影響，其他的妹妹們在學習上十分刻苦努力，絕大部分都考上了高中繼續求學。

    考不上的姑娘們，則來寧城學習樂器演奏，或者去職業技能學校繼續讀書。

    元錦的基金會在幾年，資助了無數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無法繼續求學的姑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