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窘迫的黃醫生

      紅星鄉衛生院很簡陋。

      後院是住院部，據說還有一間解剖室、一間太平房。

      隻不過那比較陰森，雜草叢生、樹枝遮雲蔽日，基本上沒人涉足那個偏院。[此處有伏筆]

      而前排則是一溜門市，其中有門診部、賣點中西藥的藥房。

      還有兩間開間的職工食堂，居然也堂而皇之的，與門診部並列成排。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衛生院工作人員少，開辦一個職工食堂，又不太養得起夥夫、打雜的人員。

      但如果不開辦食堂吧，好歹衛生院也有幾位醫生、幾個護士，還有住院的病患家屬，他們也需要就近打飯吃。

      隻是病人、以及他們的陪護家屬時多時少，很難準確預計他們的用餐需求。

      所以衛生院開辦這個食堂，一個是為了方便職工、病人家屬就餐。

      另外一個，也能讓外麵的學生、別的小單位職工們前來搭夥。

      隻有這樣，才能養得起食堂麵的臨時工們。

      羅旋和卜耀明來到衛生院的時候，正好遇見曹子高的主治醫生、衛生院唯一正兒八經的科班出身的黃醫生，正在食堂吃飯。

      衛生院隻有他一位技術骨幹，整個紅星鄉的人，可以不認識鄉長。

      但不認識黃醫生的人，卻真的不多。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

      鄉長在黃醫生麵前，就是那個“流水”。

      卜耀明上前，向黃醫生自我介紹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啊，你們來了？”

      黃醫生扒拉著飯盒的玉米飯，一邊含混不清的說道，“我正準備讓人給你們捎話呢，涉及到這位病人的後續治療呃.咳咳咳！”

      玉米飯不好吃，更不好消化。

      別人吃玉米飯的時候，麵好歹會摻雜3成左右的大米進去，以便調劑一下口感。

      但這位眼前的黃醫生，他的飯盒，竟然隻能看到為數不多的幾粒大米.

      和王氏臉上的雀斑一樣：稀稀拉拉的，而且還紮眼。

      “您就吃這個？”

      卜耀明明顯被眼前的景象，給雷的外焦嫩：黃醫生沒有打菜，哪怕僅僅是6分錢一份的素菜，他也沒舍得買上一份。

      沒有菜的玉米碴做成的飯啊！

      那著實很難下咽的。

      在他的麵前，隻擺著半截醃黃瓜，上麵布滿了黃醫生的牙齒印。

      看得出來：就連這自家帶過來的醃漬黃瓜，他也在節約著吃.

      這個時期，比黃醫生過得苦、甚至都隻能靠挖野菜充饑的人，

      有。

      而且還不在少數。

      但黃醫生是誰？

      他可是整個紅星鄉為數不多的高知分子、同時他還是堂堂“鄉的八大員”之一啊！

      [以後會被改稱為“公社八大員”]

      怎著，黃醫生的日子，也不至於過得這恓惶呀。

      “這粗糧對身體好。”

      黃醫生微微一笑，對於像卜耀明那樣的訝異之情，似乎早已習以為常了。

      隻聽他淡淡道，“我這個人身體棒，需要多吃粗糧減減肥、去去體內的油脂。”

      減肥？

      卜耀明扭頭看了羅旋一眼，似乎他在尋求羅旋的判斷：黃醫生說得話，是真的嗎？

      羅旋微微搖頭。

      減肥，騙鬼呢。

      黃醫生長的瘦瘦巴巴的，渾身上下也刮不下來幾兩肉.他減哪門子的肥？

      不過，眼前這位醫生既然他不願意多說什，別人也不再好多嘴。

      “你們是來探望那位曹子高的吧？”

      黃醫生一邊用玻璃瓶的涼開水泡玉米飯，一邊問卜耀明，“這位病人的傷勢極其嚴重，而且們送他來醫院的時候，又有點遲了。”

      卜耀明聞言不由一驚，連忙問道，“黃老師，他怎了？這是沒治了嗎？”

      這個時期，大家都習慣於把有文化的人，統統稱為“老師”。

      所以卜耀明也把黃醫生，尊稱為“黃老師”。

      黃醫生搖搖頭，“那倒不至於。好在病人的求生意誌很強，再加上我們衛生院，正好到了幾支計劃內的‘青黴素’。

      這位病人現在經過我們的清洗、包紮，又控製住了他的高燒。

      目前看來，病人的病情基本上穩定下來了，隻要他再熬過感染期，應該就沒什大問題了。”

      卜耀明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不過.”

      黃醫生拖長了音調。

      害得卜耀明又是一驚！

      “不過什？”

      “不過他的根，是真的沒辦法了。”

      黃醫生舉起飯盒，將麵最後一點點連湯帶水的玉米飯吞進肚，“就他這種傷勢，根早就被野獸啃食了。

      別說我們鄉衛生院，哪怕把他送到省城、送到京城的大醫院麵去，也是沒辦法，給他重造的”

      卜耀明聽到這，這才徹徹底底的放下心來。

      沒了就沒了唄，能夠撿一條命活下來就行。

      求大點事兒！

      ——反正又不是我的。

      “咦？你是羅旋吧？”

      黃醫生放下飯盒，好像才剛剛反應過來一樣，衝著羅旋道，“好小子！我認識你。我家的二娃黃華德，還和你是同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