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切膚之痛

      陳曉端的母親，終究因為舊疾纏身、身體太差。

      回到家呆了兩天，就突然舊病發作。

      周老二和羅旋他們幫忙，把她送到衛生院，雖然經過黃醫生的全力搶救，最終也無濟於事。

      鄉衛生院的後院。

      偏僻陰森，荒草叢生。

      由於那個角落有點特殊，除了偶爾有死者家屬，如同雨後的蚊蚋，忽地紮堆過來停留一下，又忽地成群結隊的離開。

      來到這的人，有的悲悲慘慘，淒淒切切。

      有的哭得死去活來，痛不欲生。

      有的滿臉漠然，毫無表情。

      有的一臉淡然，波瀾不驚。

      還有的人一進來，哭的那叫個聲震山月，淚水奔騰，如滾滾長江之水。

      但用不了3分鍾，便會驟雨初歇。

      然後剛才嚎啕大哭之人。就會在臉上擠出一抹笑容和別人打招呼，“他三姨，你也來啦？”

      隨手再抹一把鼻涕眼淚，便開始忙活起來。

      畢竟。

      生產隊還有那多農活、家還有那多瑣事忙著呢！

      但不管怎樣，他們來到這的時候，匆匆忙忙。

      離開此處之際，也是毫不留戀。

      估計正常人麵，能夠喜歡往太平間鑽的人，恐怕不多.

      因此平日，此處幾乎沒有人來。

      加上又潮濕、雜草蟲蟻滋生，蛇鼠蠍子蜈蚣橫行。

      這無論春夏秋冬，不論陰天晴日，總是彌漫著一股腐敗、惡臭的氣息。

      這就是死亡之氣。

      平常人走到這，都會覺得不由而然的生出一種頭皮發麻、四肢發僵的感覺。

      如果抬頭，再看見那一塊殘破、陳舊的木牌子上，墨跡斑駁的“太平間”三個字的話

      別說衛生院麵的醫護人員，就是向來以膽子大著稱的、衛生院那位臨時工“趙麻子”。

      他也不敢來這打掃衛生！

      以至於此處的荒草野藤，那是越來越密集，也引得越來越多的蛇鼠蟲蟻，紛紛爬到這來落腳。

      於是，

      這便更加的陰森了.

      陳曉端失魂落魄的，在兩位女醫護人員的攙扶下，緩緩走向“太平間”。

      她的臉上沒有眼淚，有沒有悲傷。

      甚至那張美麗、蒼白的臉上，看不出來一絲絲的喜怒哀樂。

      沒有哀怨，沒有悲切，沒有憤怒，也沒有怨恨

      什都沒有。

      一如在白紙上畫的、一張仕女的臉。

      “媽，你怎睡在這呢？”

      陳曉端輕輕拉著她母親的手，柔柔的說道，“這門板上多硬、多涼啊？起來吧媽，咱.回家。”

      “媽，別那倔好不好？”

      “你以前老是說我，不懂得變通、不會圓滑。可今天您怎也不聽話，也這倔脾氣了？”

      “媽，您不知道吧？單位上這個月，會發3斤棉花票，我是教學骨幹，還能多半斤呢！”

      “起來吧媽，咱回家，我想讓您用那3斤半棉花，給我縫一件小夾襖”

      “媽，您得縫大一些，太小了，女兒我穿不下咯咯咯.”

      陳曉端說話，一直都很輕柔。

      但說到這的時候，她陡然發出來這陣笑聲，倒是把陪同在她身邊的那兩位女工作人員，給結結實實的嚇了一大跳！

      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媽，縫的大一些，穿在身上才沒勒的那難受”

      “咯咯咯，媽！原來知道，這件夾襖是給你做的呀？”

      “我年輕，不怕冷。媽，您的身子骨一直都弱.羅旋給您那個什山泉水，治療您的舊病，是有點效果。可您也不能不穿夾襖啊。”

      “都說女兒是媽的貼心小棉襖，我不太會照顧好您，所以呀，這才給您做一件小棉襖呢.咯咯咯，媽，我們回家吧？”

      “有您，我才有家”

      “嗚嗚嗚——”

      兩位女醫護員掩麵而走，連陪護的事情都顧不上了

      羅旋則閃身進入了房，把一個非常袖珍、自製的的暖水袋，悄悄地放在了躺在門板上、身軀已經開始發僵的，陳曉端母親的胸口上。

      這個熱水袋，

      是羅旋拆了手電筒麵的幹電池，然後用繞成電阻絲的鐵絲，將幹電池的正負兩級搭起來。

      從而做成的一個微型電取暖器，有點相當於“熱得快”和“暖手袋”的結合體。

      因為1號幹電池的個頭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