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一朝四殿下玄煜聲嘶力竭的看向一臉平和的玄禦：“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們的父皇早已屬意七殿下熒惑繼承國儲之位？皇兄……你為什不早告訴我？不早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父皇的算計！這多年他根本就沒當我是他的兒子，他的眼中隻有老七！隻有他！”

    “老四！”玄禦看著四殿下玄煜近乎崩潰的模樣，心底翻江倒海，盡是他與他這個不被父皇重視的四弟之間過往的兄弟情深。玄禦從未想過有一日斷送他皇權之路的竟然是他一直護有加的四弟：“從前，皇兄不告訴你。是不想讓你為此煩心！皇兄隻想著有朝一日登臨大寶，便許你做一個安樂自在的一方王侯罷了！父皇的製衡，他的冷血無情，乃至於他之於親子的萬般算計，皇兄都不想讓你知道！皇兄是為了保護你……煜弟，你不是帝王之才！放手吧！”

    “放手？”此時的玄煜跪倒在地，雙膝匍匐地一步一步向前，直到抱住了玄禦的大腿，孩子一般的哭泣著：“皇兄，即便放手……我們可還有生路？熒惑帶著的兵馬不盡之數。而我們……皇兄……無生路可言，除非……我們反了……或許，可以一搏！”

    冉子晚虛弱地靠在大樹旁邊，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幕。從前她從不知道，玄禦竟然也有如此一麵。她很意外，同時，更令她意外的一朝殿下玄煜，那個片刻之前斬下他太子皇兄手臂的人此刻竟然如同孩童一般的不知所措。

    “煜弟！”玄禦用剩下的那隻手，以長兄的兄弟之情，柔和地觸碰著他四弟玄煜的羽冠發髻，柔聲道：“煜弟……他日即便是老七做了江山，他也會放我一馬的！”

    “不！”玄煜豁然抬頭絲絲地盯住一朝太子玄禦的鳳目，狠狠道：“老七……不能是老七！”

    “煜弟……下之大，你我兄弟可以隱居蓬萊，不問世事！”玄禦像是安慰自家不懂事的弟那般，安撫此時看上去有些情緒失控的一朝四殿下玄煜：“煜弟，人生還很長……不是非要那個位置不可！從前皇兄太過執念，如今你斬斷了我的右臂。反倒讓皇兄覺得這一生都輕鬆了許多！他日我們尋一世外之地，竹林酌，兒女在側，過一過尋常人家的生活，不失為一種福澤！”

    玄煜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的玄禦，他竟然在玄禦的眼底看到了一絲溫情。那個從前誓死都要坐穩一朝太子之位的玄禦此時所想的卻是世外隱居？

    “至尊之位，何嚐不是一種捆綁！何況……這下，早就不是玄氏能久居高位的下了！雲山，北域，東洲，西涼……環伺！即便是老七將來繼承了皇位，也未見的比我等歸隱來的自在！”玄禦單手輕輕將跪倒在自己身前的一朝四殿下玄煜扶起來，提起血跡斑斑的袖子，為他拭去俊顏上的淚痕。直到此時，玄禦才覺得，他不隻是一朝玄氏的皇太子，也是眾皇子的兄長！身處皇室，他從未有過尋常人家至情至性的兄弟之情。而此刻，他拋卻萬般身份捆綁，隻認為自己是眼前玄煜的兄長：“煜弟，跟為兄走吧！趁著雲族大軍未到，我們離開此處如何？”

    “哈哈哈……皇兄是要臣弟餘生做一介平凡布衣？”一朝四殿下玄煜拉住太子玄禦為自己擦拭淚痕的衣袖，大笑道：“你真的甘心？布衣？平凡布衣……哈哈哈……”

    玄禦看著他四弟失心瘋般的狂笑，心底五味雜陳。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看透了這個皇權之位的冷血才如此釋然，還是他無力再去角逐那個位置，才變得這般釋然。玄禦用剩下的那隻手緊緊握住玄煜的肩膀，哽咽道：“哎……煜弟，都是為兄無用！連一方王侯之位，也給不了你了！”

    “給不了？哈哈哈……”玄煜笑得更加肆虐，身子甚至有些發抖：“給不了……哈哈……給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