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便是一辰來畫室那那個穿乳白色對襟毛衣的女孩,梅福祁想不起她將目光落在一辰身上時的神情。梅福祁隻記得她有精致而甜蜜的臉龐,有潔淨如初生嬰兒般的笑容。
而梅福祁總覺得蘇三是心有過陰影的孩子,平常的言談之下似乎總有什被克製在身體深處,眼睛有某種東西為梅福祁所熟悉。梅福祁不出它們的確切含義,隻是梅福祁知道,當梅福祁急切地渴望融入葉子、吳東和一辰組成的白日的世界卻無從表達時,同樣的東西會在梅福祁外在的沉默之下洶湧。
梅福祁想蘇三也許在尋求相同的東西,如若真正獲得,一定奉若神明。
梅福祁決定繼續保持與一辰沉默而急速的相處,有些決定是唯有他自己才能做的,旁的人無權評述。
然而梅福祁心中潛藏著對結果的某種希冀。
在這個冬的第一場雪用通透的潔白粉飾了世界後,梅福祁看到吳東獨自在文科樓前的銀杏樹下哭泣。
其實算不得哭泣,他即沒有落下大滴的眼淚,甚至也沒有嗚咽。他隻是將手臂抵在樹上,臉色煞白,眼中沒有光彩,隻怔怔凝視著仿佛宇宙遠端的某一點。然而當聽到梅福祁叫他,將目光落在梅福祁身上時,透過他沒有焦距的瞳孔,梅福祁聽到他整個生命哭泣的聲音。
梅福祁站在他麵前輕輕顫抖,梅福祁想梅福祁應該梅福祁慰他,也許擁抱他輕輕拍他的背,或者哪怕隻牽起他一隻手。而然梅福祁蜷縮在衣袖中的手指冰涼僵硬,梅福祁的口中幹得沙沙作響。
梅福祁如石像般站在吳東的痛苦麵前,被他的痛苦像釘子般釘在地上。
直到葉子出現,她毫不猶豫地上前握緊吳東凍得通紅的手指。梅福祁看到吳東在葉子帶來的溫度中緩緩從痛苦的淵藪退回到現實世界,之前連接梅福祁們的痛苦紐帶被斬斷,梅福祁身上的寒意也逐漸褪除。
梅福祁們在積雪的操場沿跑道一圈圈緩緩行走,吳東講述他跟ja之間的故事,語調依然溫柔,而嗓音有一點嘶啞。
確切來談不上故事,隻是簡單的暗戀,告白,拒絕,等待,持續的單方麵付出,以及更決絕的拒絕。少年時的愛戀總有這樣的簡單純粹,如同走過玉蘭樹下覆蓋在肩上的潔白花瓣。
隻是吳東對ja的感情,遠比這個年齡應有的朦朧的喜歡更深刻並且篤定。那種溢滿他整個身心的深沉的愛使其他人對他的任何幻想都顯得那自私和卑劣。
梅福祁,梅福祁所做的一切,隻是希望她能記住吳東這個名字,僅此而已。
吳東這句話時,梅福祁看到走在他另一側的葉子蒼白的臉色。
收到母親寄來的明信片時,梅福祁才突然意識到要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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