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來順，備車！”橫澤醒來突然想起秦師傅今要走，掀開被子大喊一聲。

    “少堡主，秦師傅走了，他讓我把這個交給你。”東來順舉起一個布袋彎著腰對橫澤。

    橫澤接過布袋，打開一看，麵留了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往世不可追”。

    橫澤當然明白這句話的深意，隻是他的腦海突然閃過了下一句：“來世不可待”，難道秦師傅暗指他不應對未來有什期許？

    本來，生命充滿變數，現實世界是不確定的，人在這個不確定的世界的生活更是不確定的。

    不過，在正常的社會中，人們總是可以把握生活的走向，憧憬和規劃未來。而在失去秩序的社會，不講規則，沒有底線，人們時時感受到的，是一切都無法預測的恐懼，明暗圍繞在身邊，揮之不去。

    既然來世和往世都無法期望，而當下又是令人絕望的，如何活著這樣一個看不到陽光的黑暗，便是人需要去參悟的道。

    橫澤右手握緊紙條會意地笑了笑，秦師傅不愧是高人，給他出了一道這難解的謎語，讓他上山學藝的這一年有事可做了，真是為人師者，不放過任何一個教書育人的機會。

    秦師傅策馬揚鞭走了，消失在山的盡頭，橫澤還沒有來得及相送，就剩下一片白茫茫的雪。

    大早起，茴香迫切地推開門，看到外麵一片白茫茫的雪，心就涼了半截，關上門走進屋。

    茴香一時沒忍住，脫口而出：“老爺，你就不能給我們留條活路嗎？”

    茴香心煩意亂地回到屋子，左思右想，山窮水盡了，隻有翻身從櫃子拿出昨晚那疊紅紙，一點點心地用剪刀裁剪著。

    “娘親，你在做什？”巴豆圍上來好奇地問，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茴香。

    “娘在裁對聯了。”茴香轉頭笑著。

    茴香不想把大人世界的煩惱帶給巴豆，畢竟他這個年齡就該是無憂無慮，好吃好喝的時候，孩子多了些大人的心思，就失去了童真的幸福了。

    “那我幫你！”巴豆開心地擼起袖子。

    巴豆搬來一個凳子，站在上麵，跟在茴香後麵幫忙按著紙，茴香是省著再省著，終於裁出十副對聯紙，然後摸摸巴豆的頭：“巴豆真乖！你再幫娘一個忙，把你的筆墨借給娘用一下可好？”

    “好！”巴豆著就下了板凳，走去櫃子拿。

    筆墨紙硯對於窮人家的孩子可以是奢侈品，一般根本賣不起，巴豆的筆墨是茴香幾年來省吃儉用，從牙縫硬摳出來的錢給買的，所以他平時特別愛惜。

    巴豆幫茴香磨墨，茴香拿著毛筆準備開始寫對聯，醞釀了一會，閉上眼睛聚神於毛筆上，做到人筆合一，然後控製著下筆的力道，最後開始唰唰地寫了起來。茴香不能浪費一張紅紙，所以每寫一張，就再凝神幾秒，再寫下一張。

    很快桌子上鋪滿了一張張紅色的對聯，十分的喜慶。對聯上的楷書，端勁高古，落筆如削鐵，仿佛一條條紙上的飛龍。

    巴豆心地趴在上麵用嘴吹著，讓墨水盡快幹。

    “茴香，巴豆，吃早飯了。”茴香的娘朝著麵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