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香拖著板車跟著旅舍掌櫃的一路走到院子最後一間房,巴豆吃飽喝足後已經忍不住困倦在徇氏懷瞌睡起來,徇氏還是高燒不退,滿臉通紅,全身酸疼,躲在被子不敢見風。
“就是這間。”客棧掌櫃的把鑰匙交給茴香說。
“謝謝掌櫃的。”茴香停下板車接過鑰匙道謝說。
“這間房雖然靠後一些,有點冷清,但是我看你家有病人,最重要的是清淨,才能好生養著。”掌櫃的解釋了一下。
“謝謝你,掌櫃的,你考慮得真周到。”茴香心暖暖地說。
“爐子的炭,店小二每天會送到門口,數量不多,隻夠晚上取暖,客官需要自己酌量添加。熱水也需客戶自己用水壺在爐子上燒,冷水從後院井打。”客棧掌櫃的詳細地交待茴香一些事宜,最後指著通向後院那條路說。
“知道了。”茴香喜出望外地點頭說。
茴香打從進來這客棧,門口那“轉角遇到愛”的店名,就讓她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茴香一直覺得眼前這位濃眉大眼的掌櫃不像沙堡其他的商人,身上有股正氣。而那些個商人們除了銅臭味,剩下得還是銅臭味。這位客棧的掌櫃的不一樣,他身上有一種東西叫做“人情味”。
“那好,我就不打擾你們了,進屋早些休息吧。”掌櫃的微笑著說。
“好,謝謝你了。”茴香不停地拱手道謝說。
茴香就是這一個“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真性情的人,尤其是在這個“人吃人”世道,冷漠浸透到骨子,一旦感受到友善,特別叫人溫暖。茴香總是告訴自己,若是別人對她一點好,她都要十倍百倍地返還。
“哦,對了。客官,別怪我沒提醒你,半夜你若是聽到任何聲音千萬別出來,待在房間是最安全的。”掌櫃的走了一半路又突然想起來,扭頭囑咐茴香說。
“知道了。”茴香點頭應了一聲。
茴香沒有多想,畢竟如今世道亂,這位掌櫃的多一些提醒也是為了他們的安全考慮。客棧掌櫃的很快消失在回廊盡頭,茴香把板車停好,趕緊拿著鑰匙走近那間屋子。
茴香打開門,抬頭看了一眼房間,房間收拾的很幹淨,原木色的家具在微弱的桐油燈下,落落大方。房的家具雖然簡單老舊了些,不時散發著一股子黴味,但是麵燒著爐子,冒著熱氣,迎麵而來的暖風,讓茴香立刻全身發酥,困倦立刻席卷而來。
茴香忍不住打了幾個哈欠,心十分滿足,相比破廟來說,這可謂是人間天堂了。茴香掃了一遍,確定屋內一切安全後,就轉身走向板車。
茴香扶著母親徇氏先走了進去,讓她躺在床上,幫她蓋好被子。茴香又走了出來,抱起睡熟的巴豆,將他放在床頭,免得翻身半夜掉下來。巴豆在睡夢感受到了環境的變化,翻了個身,沉沉地睡去。
茴香安頓好母親和巴豆,雖然困意襲來,但是她還是不敢放鬆下來,得趁著爐子有火,趕緊燒些開水,給母親擦擦身子,幫她降溫。徇氏現在最需要喝水,身體水分因為發燒大量流失便會容易虛脫。
茴香輕輕拿起地上放著的一個木桶,打開門走了出去,又輕輕地關上了房門,看了一眼母親和兒子都已經安靜地躺在床上,便放心地往後院的那口井走去。後院的水井很容易找,距離茴香的房間也不遠。
茴香拿著水桶往井下投的時候,突然想起破廟後,從古井撈出來的那具無名的女屍,心不由地一緊。想到這,茴香不由自主地拿出胸前揣著的那塊玉,今天好險,差點被破廟的那個無賴給搶了去。茴香倒不是在意玉的價值,而是因此就失信於人,無論怎樣,如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拿了她的證物,就得幫她昭雪。
茴香小心地收起那塊玉,趕緊打了一桶水倒進木桶,提起水就往回走。這五九的夜,寒風像一把把尖刀一樣往茴香破棉襖鑽,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趕緊加快腳步往屋子那邊走。
茴香提著水回到屋,將水壺地熱水倒進盆,然後又往水壺加了一些冷水,繼續放在爐子上燒。雖然靠近火爐,但是茴香凍僵的身體和手腳好長時間都沒有緩過來,茴香倒了一杯熱水,牙齒下上打架地喝了下去,身體才覺得暖和起來。
茴香將毛巾放進盆浸透,然後擰了一把放在手,靠近床對徇氏說:“娘,來,我們擦擦身子。”
徇氏渾身無力,哼了一聲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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