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_89“這是封家家主的令牌。”封嵐印看著手中的一塊暗棕色牌子，臉上神色複雜，一言難盡。他與封尋對視一眼，然後兩人看向一旁明顯魂不守舍的青年。

    “現在，十二影衛和封家軍，全部都歸你了。”封嵐印道。

    趙永晝有些晃神，“啊？”

    不知所措。

    封嵐印皺起眉：將所有全部壓在這個人身上真的可以。

    “哦。”趙永晝點點頭。他望著滿院狼藉，梅花，亂雪，還有血跡。

    張了張嘴，喉嚨發出幹澀的聲音。

    “……太子呢？”

    “已經由白統領護送回宮了。”封尋出聲道，他停頓了一下，黑漆漆的眼睛一直直視著對麵青年略顯頹敗的臉上。

    “太子的狀況似乎不太好。”

    趙永晝看著遙遙升上空的太陽，死寂蒼蒼的眼睛慢慢恢複少許光芒：“勞煩封校尉，先帶著封家軍回軍營，稍後的事……晚上我們再詳談。十二影衛跟阮顰回白府，今這發生的一切要對外封鎖。”

    雖然可能也封鎖不了。現在，此刻，京城應該已經謠言滿飛了。不用想，他也知道自己頭上會被扣上至少兩頂帽子：手刃舊主，叛臣賊子。

    “你去什地方？”封尋擔憂的看著他。

    趙永晝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一趟國相府。軍中一定有人聞風躁動，你勞累一下，務必要穩住軍心。”

    封尋點點頭，“我知道。必要的時候，我會殺一儆百。反而是你，要心點。”

    趙永晝當然不會就這去國相府，他先回了趟白府，脫下身上的鎧甲，洗去身上血跡，梳好淩亂的頭發，換了一身常服，披上雪白的貂衣，映襯著俊朗風姿，看上去自是青年俊才，風采無雙。

    提了兩盒禮物，趙永晝出了門。掐著時間來到了相府門口，門房進去通報，回來麵一大家子正在用午飯，讓將軍先到偏廳等著。趙永晝也不計較，跟著仆人進了偏廳，坐在那兒等。仆從送來膳食，是相爺吩咐的，莫要餓著了將軍。

    看著桌上的紅燒鱸魚和蜜餞肘子以及兩碟望江樓的名家菜，趙永晝苦澀的心情稍有好轉，拿起筷子吃了兩口，卻又覺腹中反胃。最近事情太多，飲食寢具皆無定性，飯菜稍有腥煽便覺惡心，也漸漸的沒了食欲。巧兒隻得每日熬些清淡粥，往加人參補藥，好歹把命吊住。

    約莫半個時辰後，院子出現人聲。趙永晝連忙站起身，捋了捋衣袍。拱手見禮：“相爺，大哥。”

    相爺老遠就神情激動，還是趙永德扶著他走過來。相爺拉著趙永晝的手，老淚縱橫的樣子，什都不出口。見桌上飯菜都沒動，連忙問：“怎得不吃飯？”

    趙永晝自然不能自己胃口不好，便：“來之前吃過了。”

    “胡。”相爺一眼就看出他沒吃飯，“你是不是心怨我把你安排到這兒來？”

    趙永晝笑起來，他扶著相爺坐下，道：“沒有。我有些日子沒來看您，是我的錯。”

    “你就是在怨我。你心在跟我生氣，我看得出來。”相爺抓著他的手臂，重重的歎氣。

    一旁的趙永德：“今是初四，大家都回來拜年。永雅永萍她們還帶著夫家，人多眼雜的。是我怕生事端，才讓人把你接到偏廳的，你別怪父親。”

    趙永晝：“是是。還是大哥心細，我自然是知道的。這些不著急，我今來找大哥，是有正事的。”

    趙永德一笑：“我估計著你都會來，你再不來，我就得去找你了。”

    “你們兄弟倆坐下來話。”國相爺吩咐道。

    雖然時機不對，但趙永晝還是有了一種兄弟重逢父子相認的錯覺。他不禁眼睛有些紅。

    兩人坐下來後，趙永德皺著眉，似乎是在措辭。半晌，趙家大哥開了口：“我今早上接到消息，聽你跟封不染……”

    “是真的，大哥。現在外麵市麵上流傳著的消息，都是真的。我殺了封不染，還囚禁了太子。”趙永晝用指按了按太陽穴，輕聲道。

    他的這個動作落在相爺眼，又激起了相爺的滿眼慈愛。

    趙家大哥瞅了一眼父親的紅眼眶，輕咳了一聲，相爺卻隻是拉著趙永晝的手，牢牢的不放開。

    “看來，你是鐵了心要扶宸王上位了。”趙永德神色沉重道。

    趙永晝一笑：“我以為這是司馬昭之心，你們應該早就看出來了呢。”

    趙永德也不跟他兜圈子，一陣見血的問：“那你要我做什？”

    “大哥，我相信你也看到了，大皇子根本沒有為君的能力，我不知道五哥還在執著什。”趙永晝神色嚴肅道。

    “你要我幫你？”

    “不行？事到如今，我實在不知道你們還在堅守什。”

    趙家大哥沉默了，皺著眉不話。

    這時相爺歎了氣，拍著趙永晝的手道：“不是你大哥不幫你，你年紀太，這麵有許多事情還不知道。大皇子和太子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他們的生母都是皇後，而皇後出自雲州世家，那些世家大族肯定是連成一線，要站在他們身後的。就比如你熟知的封氏一族，正是這麵牽扯最深的。而那個宸王，他的生母隻是一個宮女，是後來被皇後收養的。到底，世家大族是不會支持他的。這就是封不染為什看起來搖擺不定，最後仍舊是走到為太子喪命這一步的緣由。他是封家的家主，必然要維護封家的利益，維護世家大族的利益。”

    原來宸王的生母並非皇後啊……這就得通了。

    “難道趙家跟那邊的世家大族有什牽扯嗎？”趙永晝問道。

    相爺：“趙家雖然並不歸屬於南部世家，但這多年來，也糾葛頗深。總得來，趙家還是受製於人的。你五哥的確是固執，但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趙永晝：“哼，這些頑固的舊部世家大族是既得利益一族，為了鞏固勢力，打壓寒門子弟，把持朝廷和軍隊，攬權皇親，幹涉皇儲。想必當年宸王被廢太子一事，這些人也脫不了幹係吧？”

    相爺點點頭，眼眸雪亮深邃：“你明白就好。現在你也走到這一步，勢必要跟他們硬碰硬。你想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