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時候開始,突然恐懼死亡。
每天睜開眼的那一刻,望著雪白的天花板,她總是下意識的對自己身處何地這件事感到困惑。
羽織銀亮的窗簾合攏,隻從罅隙中透進室外一層薄薄的晨曦。淡淡的光線灑落在幹淨的被褥上,靜謐間,便見得無數塵埃灰粒在一隅光線下飛舞。
她想要撐著身子坐起來,可剛翻了個身喉間泛起的癢意就讓她抑製不住,急促的咳嗽著。
喉嚨翻湧著腥甜的鐵鏽味,白青子皺眉,極力將它咽下,發黑的眼前視線讓她無法支撐起這副日漸虛弱的身體,隻能徒勞的癱軟倒回床上。
淡青色的眼睛,思緒被低斂的纖長眼睫遮住。
她蒼白羸弱得厲害,臉頰尖瘦,唇瓣毫無血色,黯淡、死寂,懨懨得像是早已經死去多年。
隔著一道牆,窗外響起了明媚熱情的手風琴與愛爾蘭笛的樂聲。輕快的民謠小曲、明豔的節奏,像是為嶄新的一天注入了某種生機活力般。
白青子側頭望向窗外的方向,舒展眉眼。
“今天似乎是個好天氣呢。”
【是呢,是個好天氣呢。】
“外麵聽上去很熱鬧的樣子,集市來了新的旅客嗎?”
【騎士殿下還在巡城,應該一會兒就會到。再休息一會兒,要是感興趣的話一會兒問問他吧。】
“7077。”
【嗯?】
“沒什。”
突兀的結束了話題,白青子閉上眼,將臉往被子埋了埋。可無論身上覆蓋著多少柔軟的被褥,她的身體依舊在不斷往外界流逝著溫度。
離開了神殿的她將不再擁有永的壽命。
隨著時間的更迭,她隻會越來越虛弱,然後在某一個早晨再也無法睜開眼。
已經過去多久了呢?
木製房門被敲響,探頭進來的是一個金發綠眸的少女。
她挽著衣袖,抱著一個盛滿溫水搭著毛巾的木盆,著一件橘紅綴著瑩潤珍珠的舞裙,舞裙外又套了一件樸素的白色舊女仆圍裙,尖跟的小皮鞋嗒嗒。
是非常典型的中世紀風格服飾。
一看見白青子,碧翠絲就笑嘻嘻的露出兩排大白牙。她先是將木盆擱置在書桌上,將毛巾用溫水浸濕仔仔細細擰幹,才走到床前。
“今天外麵陽光很暖和呢,需要我扶你出去曬曬太陽嗎?集市上來了一個新的雜耍劇團,他們還帶了一個超——大的大獅子!”
碧翠絲興奮的絮絮念叨著,又忽而垂頭,扁著嘴不高興的唉聲歎氣:“可惜,那個老女人出門采買去了。我還得照看酒館。”
碧翠絲口中的“老女人”指的是她的母親,瑪莉夫人。同時也是經營著這家酒館的老板娘。
多年前,為了尋找神泉的白青子踏入位麵世界,恰好被已經轉世的卡爾撿到。卡爾曾經救過瑪莉夫人的丈夫一命,也算有些交情。於是,他便將她托付給了瑪莉夫人。
仔細算來,她已經在這待了三四年了吧。
白青子配合的坐起身,好讓碧翠絲手的毛巾能擦拭到更多的地方,等終於洗漱完成,碧翠絲又給她多加了一個枕頭好讓她能平穩坐著。
拉開窗簾,陰鬱被衝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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