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個遙遠而不知名的時空。
我一直在尋找著她。
那個躲在數據庫角落,總是抱著膝蓋蜷縮成一團很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頭發很長,神情總是帶著怯弱的靦腆,懵懵懂懂。眼睛是非常漂亮的淡青色,笑起來時,臉頰會有兩個淺淺的梨渦,溫和又柔軟的親和感。
大部分時間,她隻是呆滯的蹲坐在獨屬於她的那個角落仰望凝望著浩瀚無垠的群星。
眼睫眨動時,璀璨星屑的碎光落進她眼底,她輕輕笑著。被星光覆蓋而拉長的影子,像是一顆孤僻的小行星,孤零零運轉在她獨一無二的軌道。
她呀,是個劣質的殘次品。
真搞不懂為什她會是神官大人最喜歡的孩子,惡心死了。
一點用都沒有,廢物,隻會裝可憐。
在數據庫,大多數係統對她的評價都是惡意而摻雜著酸澀的。
明明身為沒有感情與三觀的機械造物,它們學會的第一項共情能力,卻可悲的是嫉妒。或許對於那位向來傲慢的神官而言,這是最大的嘲諷。
她是他手中誕生的,最無用的作品。
天生的零件缺失,功能的局限性,使得她的存在在某種意義上變得毫無意義。
可她魂魄清輝白亮,幹淨得近乎透明。不會產生怨恨,不會去嫉妒。那過於異樣的共情能力,那份多餘的溫柔,是我不曾觸碰也無法理解的。
人,僅憑著溫柔就能活下去嗎?
如果這個世界待她以痛,她何以報之以歌?
許多次無意識的凝望著她,除了好奇以外,我的心底總是產生著一種病態的厭惡感。
看吧,看星墜,等到她眼底的光芒黯淡,那時,她還能愛著這個並不美好,甚至非常殘酷的世界嗎?
她所信仰的神,恰好是奪走她自由之人。她所經受的一切排擠孤立,恰是那位神的默許。在某一天得知真相的她,還能露出那樣天真的笑容嗎?
抱著這樣想法的我,其實過份得跟那些對她冷嘲熱諷的係統也沒什區別吧。
我並非出自那位神官的手中,而是天地間自然形成的係統。身體的特殊性使得我無法被具象化,我隻是一縷光,不能以實體存在。
我無法綁定任何宿主。
或許,這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殘缺。
後來,我輾轉去往許多地方,路過無數時代與位麵。
人類在不同的世界線重複著單一的繁衍進化,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而後在一個時代的落幕時,變成恨難消與意難平。
我收集著那些過於極端的悲鳴,欣賞著那些被稱之為“遺憾”的執念。而後,回到雲端上那一隅本就不屬於我的空間,等待著宇宙迎來輪回的盡頭。
如果我的存在是沒有意義的話,那,活著與死去對我而言也隻是一個概念吧。
我還以為你早就死了呢。
從什時候開始,我們數據庫連你這種垃圾也收了嗎?真是拉低我們的檔次。
趕緊滾開吧。
那些可悲的垃圾沾沾自喜的,正為自己的完好而感到得意。而它們卻並未發覺,渾身攜帶著尖銳惡意的它們本身就是一種殘次。
而這次,這些惡意將她帶來了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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