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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宮奈是下午三點二十分抵達米蘭的,三點二十分是當地時間;從機場到UM主校區又用了半小時,於是最後她在三點五十分推開402的門。
田綱吉正坐在大廳的沙發,聽到動靜朝這邊望過來,涼宮奈衝他揮揮手的登機牌(已使用),“嗨,我回來了。”
——這就是涼宮奈這次不辭辛苦不用瞬移而用正常人的旅行方式回來的原因,暈機症可以用手環開掛解決,但登機牌隻有坐飛機才能得到,而她需要它證明“左近”確實是剛從中國回來,這樣昨晚的不在場證明就完美了……
昨天晚上,一離開田綱吉的視野範圍,涼宮奈立刻就萎了,連表麵的淡定都維持不住,直接跌進員工椅半天沒動一下。
……絕對沒錯,那家夥已經認出她了,so“賽拉”陣亡……涼宮奈苦著臉想,現在唯一的問題是,這位彭格列十代目有沒有完成“賽拉”→“涼宮奈”→“左近”的邏輯鏈……
涼宮奈覺得情況不容樂觀,因為“賽拉”開溜田綱吉卻沒有立刻追過來,對此最合理的解釋就是彭格列十代目有把握自己過後一定找得到某隻笨蛋,所以他不緊不慢,好整以暇,窮寇莫追……
涼宮奈呻|吟一聲,捂額。
腦子一片混亂,在亂七八糟的思緒沉浮了半天,最後閃過的念頭是“不行還不到麵對的時候”。
……就算是垂死掙紮……也要死活拖一陣!
……
……
“誒,和我比掰手腕?”黑發少年在田綱吉麵前坐下,擺擺手,“放過我吧,剛結束家族訓練,我現在手酸得都快抬不起來啊,連拿個遙控器都艱難……”
“咦,是這樣嗎?”田綱吉詫異似的,目光轉向桌上某人剛放下的一大袋“手信”,涼宮奈順著他的視線一望,臉微微一熱,清咳一聲,“那不一樣,那是精神上的力量在發揮作用……不一樣。”
田綱吉沒再說什,伸手去翻那袋手信,涼宮奈鬆口氣……
這時候還和他比掰手腕的話她就是真傻了,多容易露餡啊……雖然她現在大概和煮破了皮的餃子也差不多了嚶嚶……
“對了,晚上的慶典在哪舉行?”涼宮奈果斷換一個安全的話題,“市中心嗎?”
田綱吉沒抬頭,依舊翻著那堆吃的,“不是。”
“唔,難道是在郊外?也對,如果要放煙花的話,還是在郊外比較好,煙味會被流動的空氣吹走,爆竹殘渣什的也……”
“左近。”
涼宮奈心一跳。
以前也經常被他叫“左近”,但現在這種情況……
“……什?”她有些心虛地應道。
“晚上七點,我們一起出發吧。”田綱吉抬起頭,對她慢悠悠地一笑,“到了你就知道是哪了。”
“……哦,好……”涼宮奈下意識往後縮了縮,然後發現自己這個反應簡直是弱爆了……
她呼地站起來,聲音掩飾似的提高:“我……出去買酸奶!”她邊朝門外走,邊問窩在沙發的那個人,“要我幫你帶什嗎?”
田綱吉說不必,他微笑著目送那個身影消失在合攏的門後,然後低下頭,看著“手信”十幾袋酸奶,原味紅棗味橘子味等等一應俱全……
……
涼宮奈回來的時候,屋已經沒有人了。
她發了一陣呆,然後洗了個澡,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半幹不幹的頭發,坐在窗戶旁看太陽一點點下沉,最後酡紅的光球滑進水泥教學樓的背後,赤霞占領了大半個天空。
頭發已經完全幹了,田綱吉還沒回來,涼宮奈站起來,說不清心是什情緒,也不想給他打電話,迷迷糊糊地回房間,撲倒在床上。
醒過來時整個房間都是暗的。涼宮奈一驚,撈起睡前丟在床頭的手機一看,都快八點了……
沒想那多,等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撥通了那個被設置為“1”號快捷鍵的號碼。
電話通了,溫和的男音從那頭傳過來。
“……你在哪?”涼宮奈穩了穩口氣,用開玩笑似的語調,“我等你都等得睡著了。”
“我嗎?”那邊的人仿佛帶著幾分笑意,“我在外麵,左近過來吧。”
“外麵?”涼宮奈立刻跳下床走出房間,找了一圈,“沒啊,房沒人……”忽然反應過來,“……你不在學校?”
“嗯,不在。”
涼宮奈有些發愣。
不是說好一起出發的嗎……這句質問離開舌尖的時候,莫名其妙地就變成了“哦,那我去找你吧,你現在在哪兒”。
“一家酒吧。”他說,“Ciao Barra”。”
溫溫的嗓音從那頭傳過來,似乎沾著酒香。
涼宮奈沉默了很久,然後對著手機輕聲道:“我知道了。……你在那兒等著。”
……
……
黑發少年出現在酒吧門前時,Ciao Barra正是一日最熱鬧的時候。
喧鬧的人聲,若有似無的樂音,熱烘烘的空氣,超過一百種的氣味分子正在酒吧歡呼翻騰,老煙草嗆鼻,汗味鹹酸,薄荷酒冰涼帶著苦澀,女人脖頸處散發的幽香令人回憶起初吻那天的月光……
擁擠、嘈雜又混亂的空間,無論丟失什似乎都是件順利成章的事,要找到什則像在不斷湧來的浪潮抓住一粒滑溜溜的魚卵,必須竭盡全力。
涼宮奈努力了很久,都沒能在人潮找到那抹棕色,她幾乎要開始懷疑自己身為殺手的眼力。
歌台上,紮馬尾辮的女歌手正閉著眼睛高唱時下年輕人中間最流行的一首辣歌,火紅裙擺熱力四射。
手機打開又合上,涼宮奈悶悶地倚著吧台,她背對著調酒師,目光依舊在人群中搜索,隻是略略偏過了頭,對身後的調酒師說:“一杯Black iris。”
她需要一些酒精提高自己的興奮度,讓細胞活躍起來……
梯形玻璃杯被送到她耳旁,麵波光蕩漾,冰塊懸浮在深紅色液體中,冷氣浸染著臉頰的肌膚……
“謝謝。”涼宮奈頭也不回地接過來,在飲下之前下意識地聞了一下……正在傾倒的手頓住。
她垂眸,看著杯中的飲品,然後轉身望向身後——
昏暗的吧台後,調酒師的大半個臉龐被帽簷遮住。他穿著一件白襯衫,衣領被藍色燈光染成矢車菊的顏色,外麵套了一件黑色馬甲,銀灰色圓扣一直扣到靠近鎖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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