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莫慌，東西都準備好了。便是剪臍帶的剪刀，我也提前用酒泡過，晾幹了。”產婆邊說著，邊手下不停地準備著。

    剪刀是鐵做的，會生鏽，就算眼睛看不出來有鏽漬，還是弄幹淨點的好。

    昭姐兒原本擔心穩婆不講究，現在聽那婆子這般講，也放下心來。有傷口有細菌，極容易感染，一定要好好消毒。這是自己和孩子兩條命的事情，昭姐兒怕死，看得尤其的重。

    不過片刻功夫，趙府已經是燈火通明。外間屋坐的是趙慎之、劉從義和馬大夫，趙慎之的目光總是不離產房門口。

    “夫人胎位正，脈象好，大人無須太過擔心。”馬大夫安慰趙慎之。

    趙慎之在外麵等得心急如焚，直想衝進去。

    “大人，這是產房，大人進不得的，男人進產房不吉利。”一個婆子攔在門口，不讓趙慎之進去。

    又過了好一會兒，麵喊著要熱水，張嬸早就在旁邊等著了，轉身去了灶房舀了一盆子熱水端進去。進進出出幾趟換熱水，

    昭姐兒躺在床上，聽著產婆的指令使勁，已經是滿頭的汗，她方才覺得一陣撕裂般的劇痛，不由得失聲叫了出來。她也聽到了外麵的動靜，趙慎之想進來，門口婆子卻不讓。

    “趙慎之，你給我進來！”昭姐兒大喊道，什狗屁規矩，憑什她在這兒用命生孩子，自己男人還不能進來。

    “昭姐兒，你忍忍，男人不能進產房的。”何氏摸摸女兒的手，安撫道。

    生孩子這事太過血腥，很多男人見了後，心承受能力差的得落下陰影。當然丈夫感念妻子辛苦的也有，但總有那幾個承受不了的，輕則幾個月走不出來，重則從此後見了妻子蓬頭垢麵，如困獸般生死邊緣掙紮的樣子，生子後直接不喜妻子的也有。

    所以何氏也不讚成趙慎之進產房陪昭姐兒，她倒不是迷信，而是不想為女兒今後的夫妻生活埋下隱患。

    “趙慎之！！！”昭姐兒淒厲的大聲喊道。

    昭姐兒卻顧不了那多了，孩子是兩個人的，如果新生命的到來，都不敢兩個人一起迎接，因為看了妻子狼狽的一麵，反而不愛了，那這個男人不要也罷。

    趙慎之在外麵聽著昭姐兒的喊聲，也管不得那多了，過了一會兒，門從麵打開，一把推開嶽父的手，顛顛的跑了進去。

    何氏見到趙慎之進來，不由“哎喲”一聲。

    “青鬆你怎進來了，你兩真是個小祖宗。”

    趙慎之進去，但是迎麵就是一股子濃重的血腥味，隻見昭姐兒咬著布巾，疼的滿頭大汗，頭發都貼在了臉上，胸脯起伏著不停地喘著粗氣，腿上蓋著一張白色的床單，上麵已經血跡斑斑。

    場麵一點都不美觀，還有些血腥，但一下子便把趙慎之心疼壞了。

    趙慎之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昭姐兒身邊，抓著她的手，蹲在床邊陪著昭姐兒。見丈夫進來，昭姐兒的心一下也就平穩了，心安了。

    “奶奶，喊的時候，記得往下使勁。”另一個產婆囑咐。

    昭姐兒點點頭。

    “出來了，出來了。看見頭了。”就聽幾個婆子喜道。

    “奶奶再加把勁。”

    昭姐兒受到鼓舞，憋足了力氣，狠勁往下擠壓。

    “哎呦，生出來了，生出來了。”

    隨著婆子們的叫聲，就聽得哇的一聲嬰兒哭聲。

    這一聲，對於床邊的趙慎之宛若天籟。

    片刻難言的疼痛後，昭姐兒頓時覺得全身一片輕鬆，這時才覺得有些脫力，全身癱軟地躺到枕頭上。

    “快把孩子給我看看。”昭姐兒衝產婆吩咐。

    產婆手腳利落地將嬰孩收拾幹淨，包了包被遞到昭姐兒跟前。

    “是個大胖小子，是個大胖小子。”那接生婆子笑得見牙不見眼，估計心也是清楚這次又能大賺一筆。

    昭姐兒低頭看著繈褓中的孩子。孩子胎發濃密漆黑，閉著眼睛，紅紅的一張小臉，真像剛出爐的包子，皺皺巴巴的像個小老頭。

    “有些醜，你抱他遠一點吧，我有些害怕。”昭姐兒小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