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屋敷家主二十多歲了,臉上纏著繃帶,遮擋住詛咒的侵蝕。
他表現出常人不曾有的博愛與溫和,他是與無慘一脈的人,因為出了無慘這個惡鬼,才會身負可怕的詛咒,每任家主都活不過三十歲。
那是與無慘相似的臉,他很禮貌,也很溫和,看不出半□□為家主的高傲氣質。
他似乎很愧疚,我平靜的看著他。
「產屋敷先生,我很失禮,十分抱歉,目前我無法坐起來。」
他並不介意,嘴唇顫了顫,像是在心疼我。
明明他也身負詛咒。
「我們一族很對不起您。」
「那些事,不是您的錯。」
他如此這般的說著,可是說著就咳嗽起來,血絲從咬緊的唇齒間流了出來。
我微笑著看他,聲音輕輕的道,「不,你們並沒有對不起我。」
「……我與他沒有旅行婚約,你不必對我如此尊敬的。」
「那我該怎稱呼你?」
年輕的家主平靜的看著我。
我沉思片刻,聲音輕輕的將這個筆直的線,變成了閉環。
「千樂。」
經曆了這多我才沉澱起來。
第一世的我太單純了,太稚嫩了,就像大風催折保溫室的花朵,簡單易斷。
第二世的我保留了第一世的單純並且驕傲自大,以自我為中心。
怪不得無慘那厭惡我,不想履行婚約。
兜兜轉轉的我也有些討厭我自己之前的性子。
養傷的這段時間,我看著窗子,透過它想象著外麵的景色。
雖然日子枯燥乏味,但不必咳血,也不會死,所以我並不覺得悲觀。
緣一帶著一個鬼殺隊的人來看望我,這幾乎是緣一每次執行任務回來必須完成的另外一個任務,這讓我覺得我還是有點兒重要的。
人充滿劣性根,我也有,我承認。
被人重視後,我變得開朗很多,就像曾經那個能給別人帶來快樂的千樂。
「阿千。」
「阿千小姐!!!您能拿住茶杯啦,真的好厲害啊!!」
貓頭鷹似的青年爽朗的衝我笑,自來熟的讓我差點兒沒拿住茶杯,我沒忍住笑笑,「是啊,明明很簡單的動作,我卻練了一個月。」
作為最早殺鬼的我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所以,他們對我很有好感。
盡管我曾經是鬼舞無慘的幫凶。
「煉獄先生,你覺得緣一是個什樣的人呢?」
煉獄愣住,微笑著道,「很厲害,很強大,很謙虛的人呢!!」
我撇開臉,眼藏不住笑意,不知為什和煉獄先生的相處讓我覺得愉快。
也許是他謙虛,坦誠的方式讓我覺得有趣。
我泡茶的手法是和老侍女學的,看得多了,也就能自成一派。
見煉獄先生一直盯著我的手,便問,「煉獄先生,你對茶也有了解嗎?」
青年坦誠的厲害,似乎覺得不會並不是什可恥的事情,笑著道,「不,我不會。」
我忍俊不禁,目光落在茶杯上,將兩杯茶一一遞給兩名劍士。
緣一塞給我一袋子糖果,這是他凱旋而歸給我的小驚喜。
「謝謝你,緣一先生。」
緣一喝著醇香的茶,垂下眸子不說話。
我作為一個老年人,對於養生之道算是拿捏在手了。
不過,令人驚奇的是我很快康複了,已經熟悉的醫師稱我為奇跡。
他慈善的衝我笑,「阿千小姐,您很快就能下床拿刀了。」
我也微微一笑,「真是非常感謝您的幫助。」
記憶是懲罰,受傷不是,我也擁有自愈能力。
醫師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他有些難過,又有些不忍心,沒人能和他多聊家主的事。
隻有同樣病弱在床的我無所事事,可他不能對一個病人發另一個病人的牢騷。
如今我已經康複了,他都能和我說了。
「為什家主的詛咒那嚴重,阿千小姐,我真的很為他感到難過。」
醫師眼眶通紅,像奈子紅紅的眼眶一樣,聲音充滿悲傷,「阿千小姐,那你呢,你又是怎忍受痛苦的呢?」
我愣住,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我已經有了抗痛苦能力,這讓我十分開心,甚至感謝受過的傷。
不過,看著心疼我的醫師,很怕被彈腦瓜蹦,我還是沒敢說出口。
「我和家主大人都不覺得這是痛苦的,而是我們應得的懲罰啊。」
醫師淚水流過帶著皺紋的臉,他那眼的光芒閃爍著不讚同,神色很明顯。
「我不讚同的,阿千小姐,您一定要健健康康,長命百歲的。」
我彎了彎嘴角,露出一個笑容。
我覺得我很快活。
沒過多久,現任家主逝去,他留下的精神仍然被那個孩子傳承著。
我看著安詳睡著的產屋敷先生,將手中得紫藤花放在他周圍花中。
希望你安息,剩下的交給我們。
在我徹底痊愈的那天,我泡了兩杯茶,不知為何我總覺得要遇到誰,就無所事事的泡了兩杯茶。
竹簾被挑開了,我抬頭看去,是一個故人——繼國岩勝。
「好久不見,阿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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