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鄭安來到後院鄭遂平日用來看公文和小憩的書房前,剛要敲門,就聽見麵傳來了碗碟墜地的清脆響聲,緊接著一個人影從頭推門衝了出來。
雖然隻是匆匆而過的一個側臉,但鄭安還是認出這個人影是鄭修的姨母孟嬙,眼尖的他甚至還看清了孟嬙跑出去時,臉上掛著淚。
鄭安在門外無聲地搖了搖頭,等房內響起走動聲,他才上前敲了敲並未合上的房門,恭聲道:“相爺,國舅府的二公子來了。公子已經去門口迎了,您是……”
衣冠楚楚的鄭遂走到房門處,皺眉道,“他來做什?”
“小的不知,收到拜帖後,立即就來稟告公子和相爺了。”
鄭遂冷笑:“看來他果然同裴頤老匹夫一樣,專挑別人痛快的時候給人找不痛快。”
鄭安心頭一緊:“那相爺的意思是……”
“既然上了門就是客人,我這就去見他,失禮可就不好了。”鄭遂甩了甩袖子,並不太把裴濯放在眼,“修兒那個同窗來了嗎?”
“張公子來了,正陪在公子身邊。”
“好,正好一道見了。”鄭遂抬步離去時,又補了一句,“房亂了,叫人來收拾。”
“是。”鄭安跟著鄭遂一道離開的時候,飛快地往書房瞥了一眼,隻見房的地磚上有一片濕漉漉的,還冒著熱氣,旁邊還有幾塊瓷器碎片,像是傾灑了什熱湯。
鄭安趕緊收回目光,在心偷偷吐了口氣:相爺的心是石頭做的,孟娘子的湯再熱,也捂不暖。
鄭遂還沒走到待客的前廳,就有氣喘籲籲的仆從趕來,“相爺,那位裴公子進門後,直接就往內院去了,小的們也不敢攔,隻能來報……”
“裴頤教的好兒子!”鄭遂憤憤地哼了兩聲,“去哪了?”
“看那方向,應該是飛雲樓。”
鄭安見鄭遂的臉色瞬時沉下來,趕緊說:“相爺放心,飛雲樓四周安排了不少的護院,應該不會讓他靠近……”
鄭安寬慰的話還沒說完,又一個仆從趕過來:“相爺,公子帶著那位張公子去了飛雲樓,還支走了看守飛雲樓的護院,不讓小的們跟著,說開席前會就回來,讓您勿憂。”
這下,不僅鄭遂臉更黑了,管家鄭安的臉也變得慘白,“飛雲樓怎能輕易上去,快!快去攔下公子!”
仆從們諾諾應聲,拔腿就往飛雲樓的方向跑,而跑在最前頭的,是原本衣冠楚楚現在已經裙袂飛揚的鄭遂。
鄭安來不及抹去頭上滲出來的冷汗,也趕緊跟在後頭狂奔,心則默默地把漫天諸佛求了個遍,千萬別出事。
“真的太破了……”窈月看著眼前空蕩蕩的隻剩下灰塵和蛛網,和其他四層別無二致的飛雲樓第五層,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你爹真在這藏了寶貝?”
鄭遂用袖子捂著口鼻,甕聲道:“你已經問了八百遍,有沒有你自己用眼去瞧。”說著,又側過頭,用目光點了點一旁的樓梯,“最後一層了,你自己上去看完風景就下來吧。”
窈月朝鄭修露出一個諂笑,“鄭兄說笑了。這樓看著破,卻處處有玄機,我還是跟在鄭兄後頭妥當些。”
“算你還不傻。”鄭修看似隨意,實則頗有章法地踏上通往頂層的木質樓梯,“跟著我的腳步走,這邊。”
“來啦!”窈月還沒走上吱呀作響的樓梯,就聽見身後隱隱傳來一聲極輕的響動,像是微風吹過簷下叢生的雜草,又像是枯葉飄到了水麵激起了漣漪。
但窈月知道,這聲音是在提醒她,除了她之外還有殺手跟上了樓。
窈月凝眸看向走在自己前方不遠處的鄭修背影,萬一第六層和其他五層一樣,空無一物,自己到底是殺了鄭修,還是保護鄭修?
雖然五層通往六層的樓梯似乎格外地長,但還是很快就走到了盡頭。
鄭修來到六層的一麵窗前,解開栓鎖,推開緊閉多時的窗戶,撲簌簌的灰屑瞬時落了下來,他掩嘴咳嗽道:“咳咳咳……喏,過來瞧瞧吧。”
當窈月緩緩提步從樓梯走上來,看到一眼就能看遍的第六層,灰塵遍地的地板和蛛網連綿的樓頂,十步就能繞著走完一圈的地方,毫無藏物的可能。
窈月渾身瞬時崩緊了,但還是把第六層每一處每個角落都摸了一遍,最終依舊是一無所獲,隻能低頭看著沾了厚厚幾層灰的雙手發愣。
“張越,”鄭修看著窈月的奇怪行為不解,“你在做什?”
“鄭修,我再問你最後一次,”窈月抬起頭,麵無表情地盯著鄭修的眼睛,“你爹在這藏了寶貝嗎?”
“我不是說了嗎,有沒有寶貝你自己瞧。”鄭修不耐煩了,指著身邊大開的窗戶,“這是飛雲樓最高的地方,你到底還看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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