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趕來的丫鬟婆子忙將昏迷不醒的孟嬙半扶半抬起來,小心翼翼地往後院移動。
在附近極快地查看了一圈的管家鄭安跑到鄭遂麵前,氣喘如牛:“相爺……”
此時的鄭遂略微定了些心神,朝鄭安點了點頭,“說。”
雖有失禮數,但鄭安不敢耽擱,用手掩在嘴前,附在鄭遂耳邊嘰咕嚕地說了一通。
鄭修的位置離得最近,似乎聽見了一個“張”字,混沌的神思瞬間歸位,忙拉過鄭安,急促地問:“是張越嗎?她怎樣了?”
鄭安瞅了鄭遂一眼,見鄭遂沒有瞞著的意思,才朝鄭修道:“公子放心,張公子無事,隻是受了些驚嚇,已經同裴二公子一齊請入後院休息了。”
“那就好……等等,裴?”鄭修猛地反應過來,“裴濯之前也在樓上?”
鄭安訥訥點頭道:“是啊是啊,還好都無事……”
“不可能!”鄭修說著,轉頭看向鄭遂,“爹,裴濯怎可能上得去?他不可能知道……”
“沒什不可能的。”鄭遂打斷鄭修的話,語氣是少見的嚴厲,“修兒啊,你被人算計了!”
鄭修想要辯駁:“不……”
鄭遂根本不想聽,揮袖一擺,“我去前廳跟客人解釋,你先回房。”
鄭安會意:“相爺放心,這交給小的。來人,送公子回去。”
“爹!爹!爹……”鄭修高聲嚷著,但鄭遂充耳不聞,轉身就往賓客聚集的地方疾行而去。
鄭修是頭一回被鄭遂這樣冷漠對待,難以置信地看著鄭遂離去的背影,胸膛劇烈的起伏,眼圈也紅了,惱怒地推開身邊的仆從,“滾開!滾!”
沒人再敢靠近鄭修,鄭安隻好硬著頭皮上前:“公子,回吧。這還燒著,不……”
鄭修拽起鄭安的衣襟,狠狠道:“鄭安,說!張越被帶去哪了?哪處院子?快,帶我去!我現在就要去!”
“公子!”鄭安扯著嗓子喝了一聲,直視著情緒幾乎失控的鄭修,“今日是相爺的生辰,公子莫要做令相爺不快的事。”
鄭修怔住了,慢慢鬆開鄭安,像是夢遊的人忽然被驚醒了一樣,臉上的神情變得茫然又不知所措。他在原地呆立了好一會兒,突然俯下身拾起地上的什物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還不趕緊跟上去!”鄭安低聲命令道,“不管發生什,都不許公子出房門一步。”
“是是是……”
鄭安望著鄭修的背影,無聲地長歎了口氣,然後麵向周圍的仆從們,疾言厲色地指揮起來:“手腳麻利些!再去喊些人來,把火徹底滅了,一點火星也不準留!附近再仔細搜一遍,瞧瞧有沒有可疑的人,半個都不能放過。”
離飛雲樓不遠的假山間閃出一個人影,是何峻。因為躲藏的時間久了,他熨燙妥帖的衣袖也有些了褶皺,但他並不在意,抬眼望著飛雲樓在火光中的殘影,感慨道:“不愧是第一高樓,區區今日見識了。”
說完,何峻整了整衣裳,就從容地從假山旁的小徑原路返回。而就在他離開的那處假山中的一個矮洞,倒著一個不知死活的仆從。
那些鄭家仆從嘴說是“請”,窈月更覺得是“押”。如果不是裴濯暗中跟她說“已有對策”,還給程白遠遠地遞了眼色,她可不會如此聽話地任一群人牽著自己的鼻子走。
可她和裴濯已經被“請”到這間不大的屋子待了足足大半個時辰了,別說佳肴美酒,連碗熱茶也沒有,就讓他們枯坐著。
窈月癱坐在椅子,百無聊賴地數著多寶格的格子數,數到最後自己都記不清多少了,困意倒是湧了上來,忍不住掩嘴打了個欠。
“沒睡好?”忽然響起的聲音,讓窈月瞬時清醒,這屋子可不止她一個人。
從進這屋子的那一刻起,窈月就打定主意不和裴濯說話,免得一時不慎,禍從口出,便隻是搖搖頭,沒出聲。
沒想到向來話不多的裴濯,此時卻像隻多嘴的八哥,問個不停:“嗓子疼?是著了風寒,還是方才被煙熏著了?要不要我替你把脈看看?”
窈月不得不開口,朝裴濯假笑了一下:“學生無事,勞夫子掛念。”
“既然無事,我便幫你溫習溫習功課吧。中秋假將盡,扔的書可得重新撿起來了。”
窈月驚得差些從椅子上翻下去,趕忙抓住椅子扶手,哭喪著臉:“夫子,學生剛從閻王殿拾了條命回來,還不想這快又和先賢們親近。您大慈大悲,就讓學生歇口氣……也免得讓那些先賢們在如此良辰美景之時還要受學生折磨。”
裴濯笑了:“看來你的確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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