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激動心情。”

    克斯蒂亞諾說。他捧著那個金球,淚光若隱若現,所有人都能從那張臉上讀出葡萄牙人的激動喜悅之情，毫不作偽且真誠萬分。

    “能拿到金球獎是件讓我倍感榮幸的事情。”

    他不會在乎自己這一刻的失態,因為實在有太多的血液衝上頭腦。有太多、太多的情緒，無法用語言表達。全世界都知道這有多重要。

    “我想要感謝皇馬的主席弗洛倫蒂諾先生。”克斯蒂亞諾對話筒說道，“感謝我的皇馬隊友,感謝我的家人和我的兒子,感謝……我想要感謝很多人。”

    連說五個感謝也難以抒發他情緒的萬一，唯有此刻手捧金球的克斯蒂亞諾自己才知道——才能感受到，五年孤獨的攀登究竟在他內心積蓄了多少孤獨,又收藏了多少溫暖。

    他衷心地感謝,並且認為這些榮耀也應當屬於親人和隊友。

    葡萄牙人眼角仍噙著淚花,是喜悅的。他因激動已有些臉紅脖子粗，甚至有些話不成句……勉強感謝完那些人後他已經是大腦空空了,還不得不分出心力壓住唇邊那個名字。

    兩座金球獎之間,1869天的漫長等待。

    被所有人不看好，漠視嘲笑之下奮力而執著的挑戰。

    一次又一次被命運摔倒在地,卻從不肯放棄的王者之心。

    在剛剛到手的這座FIFA金球獎獎杯背後波瀾起伏的一切，漫長的五年時光,克斯蒂亞諾都承受住了。但是在巨大幸福襲來的此刻，他卻情難自抑。

    他捧著金球的姿勢稍有些生疏，畢竟他已經五年沒有觸摸過這份榮譽。但他臉上由衷的喜悅與不曾掩飾的淚花,卻讓所有人無法不為之動容。

    現場如此安靜,隻有他斷續著抽氣和說話的聲音。

    “你們知道我拿到這個獎有多不容易。”他盡力完成這次感言,但失敗了，“是的，這是非常激動人心的一刻。我想我無法再繼續說下去了。”

    克斯蒂亞諾感言至此戛然而止，語無倫次，卻更折射出了他的真實心境。這一座金球獎杯對他而言，的確意味著太多。

    現在，他捧著金球獎了。純金的球體，是黃銅拚合後鍍上黃金的傑作，燦爛而耀眼。手工雕刻出的紋路，以及片刻前才鑲嵌上的細小字跡——克斯蒂亞諾·羅納爾多。底座是不規則的寶石，嶙峋古怪，托舉金色的王座。製作周期長達一年。

    這也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一顆足球了。

    可是還缺了一些什，他心想。差了停駐在足球上的蝴蝶，總是不圓滿的。而且，他也對自己的表現不滿意，對這通亂七八糟情緒過分激動的感言不滿意。

    心還有那多的情緒亟待發泄，卻無法用笨拙的言辭來表達。

    他決意彌補，一鼓作氣。

    因此，在全場已經圓滿地鼓起掌來喝彩、在貝利先生已經抱著小克斯蒂亞諾走來，想要對著話筒總結幾句的時候，克斯蒂亞諾他並沒有讓開位置。

    正相反，他深吸一口氣，像是火山終於迸發，熔漿衝上天際，快樂與鑽石都在閃閃發亮。那些沒有辦法用語言表達的情緒，五年來的不甘與酸楚，盡在這一聲中淋漓盡致地釋放。

    他對著話筒吼道：

    “Siuuuuuuuuuuuuuuuuuuuuu——！”

    是葡語，可是不需要翻譯。

    伊利克森的手掌終於遮掩不住那些大喘的笑了，他咳嗽著大笑，近乎缺氧窒息，兩隻手撐在床上，整個人已經因為劇烈又難以釋放的情緒而伏倒。

    2011-2012賽季，西甲第二十三輪，諾坎普球場——

    “所以，剛才克斯蒂亞諾·羅納爾多進球慶祝的時候，你為什笑了？”助教比拉諾瓦略帶不滿地這樣說道。

    “對不起。”回話的是絕大多數巴薩球迷都會感到陌生的一個男孩，眼滿是真誠與懵逼，“我隻是……好吧，C·羅納爾多從我前麵跑過的時候我聽清了他吼了一路的話！”

    金發小新人訝異異常：“他吼的是葡語的‘耶’！還帶著某些海島的口音！我覺得很長時間沒有聽見這親切的葡語了！”

    “以及我本來以為他喊得會是一些更加霸氣的口號，比如HaMadrid之類的！”

    葡語的“耶”，讀作“Siu”。情緒激動時的讀法，就是：

    “Siuuuuuuuuuuuuuuuuuuuuu——”

    也正如此刻身在領獎台上的克斯蒂亞諾·羅納爾多。

    他在高呼喊，抒發那明亮而澎湃的快樂。是很久以前的初見，伊利克森曾暗自臆想過，後來又見證過更好的那種。他的吼聲釋放掉心中所有的抑鬱不平，也無所遮掩地展現自我。

    就像是一位船長。

    就像是他們的初見。

    哦，我的船長——伊利克森的唇邊浮現微笑。你已經完成征服，你已經攻伐一切，你帶領船隊劈波斬浪、戰勝海洋。葡萄牙的艦長，你最終來到這。

    一聲長長的嘶吼是你的釋放，也是你驕傲的戰號。

    伊利克森又一次想：這一切真好，真的是，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