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已經有了成年人身形的少年走在校園的小路上。
往日封閉的校園今日卻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今天是‘畢業典禮’。
經過數年的學習,希德·c·哈利斯今天終於畢業了。
要說這幾年跟過去有什區別。
那就是他的失蹤多年的姨母終於找回來了——當然與其說是‘找回來’,??倒不如說是‘有了聯係方式’,不再向過去失蹤一樣斷聯了。
時至今日,??他仍然記得很久以前第一次同她見麵時的場景。
明明是在破舊昏暗的房間,??明明是被綁架。
但她卻顯得那氣定神閑。
……當時自己到底是有多瞎才會覺得她可能是太天真認識不到危險啊。
那明明就是頂尖強者的淡定嘛。能留下這大一份產業,並且在她失蹤這多年的情況下,都運營營良好。
怎想都不會真的跟‘普通’沾邊嘛。
不過就算是能聯係上,??每年能見麵的時間也隻有很短的那幾周。
而且還要看運氣能不能大家都能湊到一起,運氣不好的時候,可能兩三年都撿不到。
——比如到處跑的阿諾德叔叔。
有兩年就是不知道他跑到了哪完全聯係不上而錯過了。
但這其中並不包括希德。
因為不管姨母什時候來,??她都會特地來跟他見一麵,??帶點土特產之類的給他。
這些‘土特產’也是五花八門。
有姨母自己城產的(他已經知道姨母是個城主了)。也有她‘旅行’中到達的地方的特產。
從吃喝用品,到防身工具,??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有些東西甚至可以說是一言難盡(至少外表上)。
比如一個蟲合蟲莫造型的一次性通訊器,以及蛞蝓形狀的醫療包。因為是填充的這個世界上沒有的,??名為‘查克拉’的特殊力量,所以兩個產品都是一次性的——但就算是這樣,也已經很厲害了。
但厲害歸厲害……
為什是蟲合蟲莫和蛞蝓?
到底是多扭曲的審美才能把這厲害的產品做成這個外表?
就算是童話故事,??蟲合蟲莫也大多都是以壞蛋一方的形象出現啊?
他實在不能理解。
但除了外表時不時會有奇妙的涉及之外,這些東西都非常實用。
能從中感受到送禮人的真心。
‘自己是真的被關愛關注著的。’
不是‘我都是為了你好式’的把自己的判斷強加給人,??也不是靠著所謂的‘大人經驗’進行的否定。
而是‘你盡管去做’的兜底。
若是他想去冒險,她就送可以求救的聯絡器和醫療包。
若是他想去研究,??她就送書和實驗工具。
若是他想去經營人脈出入宴會,??她就送來漂亮的布料和飾品。
就好像在說‘盡管去,??我在看著你、我在支持你’。
哪怕有些隻是他在信中不經意提起的話題——隻是他在抱怨父母一些行為時候順便提起的幾句牢騷。
‘自己是被愛的’
‘無論自己做出怎樣的選擇都有人在後麵支持自己’——隻是想到這樣的認知讓人心口發暖,也讓他可以更加堅定的去選擇。
“希德!”
有同學靠到了希德身邊。
“你畢業之後準備去哪?”
臉上帶著點點雀斑的男生的聲音中帶著點點羨慕。
“哈利斯伯爵應該已經給你安排好了吧。是要去上繼承人課了?還是直接去皇宮或者議會任職?”
畢竟是哈斯伯爵家嘛。
別看隻是伯爵,但有錢的伯爵和沒錢的侯爵相比,反而是前者更有影響力。
血脈決定一切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現在除了血脈之外,還要看錢,看資產。
隻有土地的貴族比不過有礦山有產業的貴族。
更何況哈利斯家又有產業又有礦,還是老牌藍血貴族。
少年其實也知道自己肯定比不過的,他就是好奇。
哪怕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聽聽也很爽啊。回頭還能拿去當談資跟其他人炫耀。
畢竟是發生在希德·c·哈利斯身上的事呢。
雖然因為為人低調再加上‘隻是’伯爵,所以不能直白的說是學院的no1,但在各個宴會的中的小姐們當中,他可是當之無愧的no1,到時候他拿著這些消息一說,那些小姐們肯定都感興趣……豈不是美滋滋?
“不,大概是去基層當小工吧。”
希德想了一下,給了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基層……當小工?”
提出問題的少年懵了,這些詞怎組合都不像是能放到該隱·c·哈利斯身上的東西啊?
是說要去郵局或者統計局當辦事員?還是去土地局去跟人到處跑來跑去?
怎可能?
再不濟也得去銀行吧?
“嗯,應該是小工沒錯。”
考慮到giotto叔叔和姨母的性格,無論他選擇去哪邊,都肯定是從零開始。隻希望他們能開恩給自己一個住的地方。
要是真要連住宿都要自己尋找的話……
那也太苦了吧。
但話是這說,要是放到那兩位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盡管都是非常疼愛自己的長輩,但說到工作的時候卻也都是毫無情麵可講。
就算是自己犯了錯,一樣挨罵被罰,甚至罰的更狠。
然後那個老家夥就會樂滋滋的看著自己被罵。
‘那個老家夥’當然指的就是自己親爹該隱·c·哈利斯啦。
盡管是一個十幾歲孩子的爹了,但他的美貌卻絲毫不減,隻是少了幾分少年時宛如琉璃般的脆弱,而增加了幾分成熟穩重的氣質。至今仍然在各處招蜂引蝶。
哪怕早就結婚生子,孩子都快能結婚生子了,還是有無數未婚有婦之夫前赴後繼想跟他產生點什‘浪漫的故事’。
對此希德的意見永遠是‘還不是因為他總做那些讓人誤會的‘紳士行為’的錯!’
整天給人家小姐夫人遞手帕,還搶人家巡警的活見義勇為……
嘖。
真不知道母親大人當年是看上他什了。
這不可靠的人,臉再好看也不能要啊。
“阿嚏!”
學校的大禮堂外,正站著看著什的漂亮紳士突然打了個噴嚏,引來了周圍無數夫人小姐的注意,但看到他周圍那多人,人們並沒有上前噓寒問暖,隻是遠遠地,關切的看著。
“感冒?”年輕女人問道。
“不,可能是那個臭小子又在背後說我壞話吧。”
漆黑短發,金綠色眼眸的俊美男人結果利夫遞過來的手帕壓了壓自己的鼻梁。
孩子就是冤家——這點在新生的哈利斯家也不例外。
作為一個從小就沒有正確接受過父母愛護的孩子,該隱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轍,所以從孩子出生開始,各種照顧教育的事情他就都是親自來的。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性相斥的原因,希德從小就跟他不對付。
雖然不至於到凡事都對著幹的程度,但拌嘴或者冷嘲熱諷的事卻是從來沒少過。
明明他對其他人,不管是妻子還是利夫……甚至於彭格列的大家就都很有風度很有禮貌。
“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他的。”
該隱忍不住抱怨,但這說著他的臉上卻帶著淺淺的笑意。
畢業生們從另外一側開始進場,被邀請來參觀畢業典禮的家長們也陸續進入,坐到指定區域。
陸續有學生和家長們進場,原本空曠的大禮堂逐漸被填滿。
人們都在互相交流著。
這些天之驕子們臉上意氣風發,看得出對未來充滿希望,都相信自己可以擁有一個光明且偉大的未來。
說不定自己就是下一個改變世界的那個。
家長們或者緊張或者驕傲,就連該隱也不例外。
“其實也不用那緊張吧。”
阿緣笑著安慰道。
她也是特地過來參加該隱的畢業典禮的。
畢竟自己曾經也是哈利斯家的一員嘛,這大的事怎能錯過呢?
“我才不緊張!”
麵對曾經辛苦養育自己的表姐,該隱又久違的恢複到了少年時的孩子氣。
“我才沒有緊張!”
“那快把褲子拽皺了的是誰?”
該隱聽完,這才注意到自己死死地拽著自己的褲子,已經把大腿部分都拽皺了。
“……我就是想測試一下布料。”
已經為人父的男人最硬道。
“再說了,這點小問題,利夫分分鍾就解決了——對吧利夫?”
他一臉‘我這是測試他呢’的樣子。
上了年紀也仍然帥氣的銀發侍從低頭回應了自己的雇主
“是的,該隱大人。”
“你看。”
該隱轉頭看向表姐。
然而阿緣卻隻是抓住他的臉扭向正麵。
“畢業典禮要開始了。”
一頭白發的校長已經走大禮堂正前方的講台,在他身邊,是其他的老師……還有優秀畢業生代表。
而其中,黑發的少年赫然在列。
明明所有人穿的都是一樣的製服,但少年也是格外明亮突出的那個。
稍後,少年的畢業發言也迎來了現場的陣陣掌聲。
“……表姐。”
掌聲中,黑發的男人輕聲道。
“怎了?”
“我……有成為一個好父親?”
他的出生、他的父母,全部都不正常。
該隱是一個沒有體會過正常家庭的孩子,盡管從小他就在渴望父母之愛,但那卻是他終其一生都沒能得到的東西。
或者說整個哈利斯家都沒有常規認知中的‘愛’。
這個扭曲的家庭,從來沒有這些存在的土壤。
哪怕後來有了表姐、有了叔叔……曾經的渴望和遺憾,也一直深深地埋藏在該隱心底。
結婚的時候他擔心自己是否能成為一個好丈夫,等妻子懷孕,他又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能當個好父親。
如果不是來自妻子的安慰和支持,他甚至可能撐不到孩子出生,就要逃避的跑走了。
因為他沒有那樣的自信。
從沒被父母愛過的孩子,又怎能知道該如何去愛自己的孩子呢?
那隱隱的不安,一直到今天都還埋在他的心底。
終於在這樣的日子,在曾經一手培養自己,把自己拉出地獄的表姐麵前。他忍不住問了出來。
——就像小時候從表姐那找答案一樣。
我做的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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