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的手沒入她秀發間,漫不經心地搭理好後,又半撐著下巴湊近,帶著欣賞意味打量了一陣。他調笑著呢喃問道:“阿箏,你為何還不睡?”
元箏唔了一聲,在枕頭上蹭蹭臉頰,才慢吞吞地胡亂編了個理由:“頭還有一些疼。”
為了顯得逼真,她還刻意在嗓音帶上倦意,顯得軟綿綿的。
這當然隻是個謊言,此時窗外已經沒有了雷鳴轟響,隻有雨點滴答掉落在屋簷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寒涼而清新的味道,很是舒適,是個極其適合睡覺的好天氣。
但是當她話音剛落,或許是她看錯了眼,才會她瞥見謝昭唇角微勾。
緊接著,謝昭將她輕鬆撈起,幫她按揉起顳:“這樣是否好多了?”
當上半身騰空時,元箏瞳孔一縮,雙手驚慌地撐在他身前,本是想推拒。可在謝昭冰涼的手指抵於她額上時,她卻忽然頓住了——
不多時,便收回了所有力道,改推為倚。
於是她享受地陷入那人懷,借由那人的力量支起身,就像是落入了柔軟的雲團中。
對方的力道很合適,真的緩解了元箏一天的疲憊酸累。她逐漸軟了身,半倚下身子,慢慢躺於謝昭的臂彎,就連眉睫在細細發顫。
她半眯起眸的樣子很像一隻貓兒,因為被人撓著下巴高興了,就願意主動親昵地往主人家身邊湊。可是接受她的這些麻煩,似乎都變成了那人的榮幸。
忽然頰側搭上了謝昭的一縷黑發,帶來一種麻麻癢癢的感覺,元箏嫌棄得歪歪腦袋,欲往旁躲去。卻在半中間就又被謝昭輕笑著攬回,繼續揉捏著,力道有著輕微加重。
一盞茶的工夫後,有一個聲音自元箏上空傳出:“可還疼?”
元箏搖了搖頭,露出一個軟乎乎的笑。她隻覺渾身都是活泛的,有種說不清的輕鬆感,仿佛四肢百骸都泡在溫水。
可是因為錯過了睡點,她反而是睡不著了。想了想,元箏忽道:“謝昭,你給我講講我們的過去吧?”
謝昭似乎沒預料到這個話題,他眼神一閃,似乎緊繃起麵頰。
他似乎在晃神。片刻後,終在元箏察覺異常前,他淡淡應道:“好。”
元箏很自然地轉過臉來,正對著他眨了眨清亮的眸,期許地問:“我們是不是很早就相識?”
“自然。”謝昭好似被元箏逗笑,像是在笑她為何會問這樣明顯的問題,“你和我是自幼相識,青梅竹馬地長大。小的時候,你就住在我旁邊,我們曾一起掃清院子的雪堆雪人,在夏夜聊夜話聽蟬鳴……”
這是一段十分美好且絢爛的回憶,從中可以感受到一對稚童淘氣打鬧說笑,產生青澀懵懂的愛戀,然後將暗戀藏在心,悄悄試探……讓訴說者可傾聽者都忍不住心生暖意。
說起這些事時,謝昭眼神很柔和。看得出來,他必然十分重視這些過往回憶,所以才能一點一滴悉數記清。
他們竟然是鄰居?!
元箏雖然已猜到她和謝昭關係近密,卻還是沒想到竟然會這近。隨著謝昭的敘述,元箏甚至能身臨其境,在腦海幻想出少男少女攜手漸漸長大的美好的畫麵。
雖然元箏如今已全然遺忘,但隨著謝昭的仔細敘述,她似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仿佛連身體都在認同謝昭的話。
——自己總歸是不會騙人的。
元箏默默想著,很快就放下心來。她甚至聽入了迷,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後來呢?”
元箏開始期待,隨著少男少女漸漸長大,他們之間是發生了怎樣的辛酸甜蜜糾葛,才會變成情投意合,定下婚約呢?
後來……謝昭麵色慘淡。後來,元箏就違背了承諾,和謝懷遠定下了婚事。當自己不敢置信地前去追問時,她還甩開衣袖,親口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找她。
那段時日,是謝昭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刻。他剛被認回侯府,被迫來到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
雖然侯府的生活條件比謝昭曾經待的地方奢華百倍,但謝昭反而過得比之前更加落魄。大家的眼都隻有謝懷遠,而謝昭就是被忽略在一旁的小可憐。
於是元箏成為了他心唯一動力。與元箏之間的溫馨過往,元箏給自己的特殊待遇,成為謝昭唯一勝過謝懷遠的地方。
因為心惦念著要回去找元箏,所以謝昭幾近拚命。他廢寢忘食地溫習功課,因為練武也常常摔得渾身青紫。
生活很困難,但因為有元箏,所以他都一一克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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