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收工很晚,沐清瓷漫步在林蔭小道上,腦中一直都是劇本和曾經的回憶交替,心事重重,絲毫沒有發現夜空中降起了絲絲細雨。
“瓷瓷。”
直到一聲溫柔的呼喚打破她的失神。
她停步,抬頭便見前方不遠處長身而立的男人,正撐著一把黑色的傘,靜靜看著她。
見到來人,沐清瓷迷離的眼眸頓時染上一絲笑容。
她碎步跑了過去,聲音有些喜悅:“你怎來了?”
顧言清將傘撐到她頭頂,摸了一下她已經有些微潤的發絲,連忙脫下外套給她罩上。
“下雨了怎也不打把傘?感冒了怎辦?你助理呢?”
沐清瓷抿了抿唇:“我想一個人走走,她們去外麵開車去了。”
眼下確實早已入秋,有些寒涼,他也隻著了一件白色的襯衫,沒了外套的遮掩,盡顯修長勁瘦的身材,窄腰寬肩,筆直而立的大長腿,令她眼神微微閃了閃:“我沒那冷的……”
沐清瓷覺得自己已經長高了,一米七的她,在圈內也被人稱為高嶺之花了吧,然而時隔七年再次與他並肩而立,她還是堪堪及到他肩頭,此刻被他用風衣攏著,頗有些小鳥依人的感覺,也不知道這人這些年是吃什長這高的。
顧言清溫柔的撫平她肩部的折痕,似乎想起了什,低頭看著她,啞著聲說:“可我記得,你是最怕冷的。”
沐清瓷還沒有明白過來何意,便又聽他問道:“後來……怎沒有再戴那條披肩?”
她頓時有些震驚,明白他在問什,盯著他看了許久,眼眶一紅:“你怎知道……”
她以為他不會記得那些事情,正如他所說,那條披肩隻是陪他母親逛街,他隨手拿過來的,時隔那多年,就算她用心珍藏,帶著它出席每一場重要的會場,可是他應該不會記得吧。
顧言清笑了笑,一邊將她壓在風衣下的頭發輕輕捋出來,一邊徐徐說道:“很多年前,我看到你第一次披著它參加晚會的視頻時,就認出來了。我記得母親說過,那個顏色很少有女孩子能穿出那種天青涼水的氣質感,也因此嫌棄過我的眼光,可我就是覺得你可以,所以當我把你的視頻拿給她看時,她隻說了一句話。”
“什?”她下意識緊張起來。
顧言清微微低頭,想了想當時母親的神態,笑意更深:“她說,你要是送給沐清瓷,我無話可說,這姑娘……自帶濾鏡,哪怕是最醜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衣服也會變得很美。”
沐清瓷眼眸眯了眯,一臉不相信:“我不信阿姨會這樣說。”
“我媽媽她,很喜歡你,你演的每一部作品,她都會來回看好幾遍。”
“真的?”
“嗯!
“為什?難道……”她想,難道顧母知道自己是她兒子的同學,才這捧場的?
顧言清卻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大概是,母隨子心。”
母隨子心。
我媽媽她,很喜歡你。
沐清瓷有一片刻大腦空白,他這是……
“所以,後麵為什沒有再戴了?”顧言清看著小姑娘發呆,不禁淺淺一笑,趁機問出了多年的疑問。
其實這些年漫無目的的等待,也不是毫無期待的。
在認出那條披肩後,看著它隨她出現在各大視頻網站上,他心中不是沒有動容的,那是一個屬於他和她的秘密,也許,她也想告訴自己,那些未曾說出口的情意,其實從未忘記。
隻是後來,不知道何時,它突然就不見了。
他不知道這些代表著什,他甚至有些著急,他害怕自己還沒有追隨到她的腳步,兩人就會徹徹底底沒有任何幹係,所以這幾年,他一直沉浸於事業和研究中,他想盡快讓自己達到可以和她並肩而立的高度。
畢竟,她是那樣的望塵莫及,而他,究其根本隻是她二十多年歲月,僅認識一年多的,一個曾同班的同學而已。
沐清瓷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措詞,去解釋披肩丟失的始末。
“對不起,是我弄丟它了。”
“15年在雲南拍戲的時候,不小心掉到河流了,我怎也撈不到它。”
“我以為,把它帶在身邊是最好的陪伴,要是知道會弄丟它,我寧願把它放在箱子底下,想念的時候拿出來看一看也好。”
她說的輕巧,可其中凶險,她隻字未提。
湍急的瀑布,冰冷刺骨的河水,已經拍了幾次落水戲凍得發抖的她,在看到披肩掉落的那一刻,她絲毫沒有猶豫跟著跳了下去,可是這次她忘了,因為拍完戲了工作人員已經上岸了,身上也沒有任何安全保護措施,她一心隻想拉住急水卷走的披肩,自己卻差點也跟著披肩卷入前方的瀑布之下。
可顧言清又是何人?他對她的所有新聞了如指掌,更何況是那年的重大新聞,差點成了事故,他隻稍稍回憶了片刻,眼中便滿是不可置信與心疼。
“所以,為了一條披肩,你就跳下去?”
那時關於她的新聞出來時,已是事故發生一個月之後的劇組殺青,同劇組的工作人員透露出來的,寥寥幾張她落在河流中掙紮的照片,還有上岸後的疲憊寒顫,還有那失落的眼神……
僅此他心中便牽掛不已,若不是知曉她已安然,他也無法淡定的。
而今知道事情的真相,他隻覺得更加心痛。
他不敢想象,若是她因此而有什閃失,他這一生該如何渡過。
“它不是普通的披肩,是我最喜歡的,獨一無二的。”她眼中突然就盛滿淚水,可嘴角卻是淺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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