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棠站在殿外,她凝視著緊閉的朱門,突然覺得心不是滋味起來。
初桃站在她的身後,小心翼翼地偏著頭看自家殿下的臉色,輕聲問道:“主子?”
前世的沈月臨身為天子貴婿,卻因自己而不得寵,每每節日盛時,沈月臨來給父皇母後請安,都得在這殿外跪上好久,父皇才會派人讓他回去。
每每沈月臨撐著殘破的身體跪在殿外的白玉石上,魂魄形態的穆棠都站在他的身後。
多少次陰晴雨雪,穆棠看著連睫毛都掛著水汽的沈月臨,看著他日漸清瘦的身影沉默地跪著,而她隻能守在他的身後,看著沈月臨受辱,穆棠每每想起,都覺得自己的心被一隻手狠狠攫住,撕扯成無數碎片。
穆棠回過神來,她凝視著那扇仿佛頂天立地的門,閉眼又睜開。
此番行事,若成,便沒得回頭了。
她一撩大氅,噗通跪在了大殿外。
所有人都傻了,原本出來迎接長公主的劉義站在門前一動都不敢動,棠公主受寵,每每可以不傳喚便橫衝直撞進陛下的書房,今日看公主在殿外站了那久,還以為是要通傳。
誰承想,是這直愣愣跪了下去。
劉義眉心一跳,快步走進殿內,俯身在皇帝的耳邊低聲傳述。
應朝的皇帝不是草包,他壯年即位,至如今國力強盛,國富民強,卻唯獨對自己的女兒毫無辦法,再加上前幾日崔影之事,讓皇帝對穆棠又多了幾分心虛和虧欠。
應帝起身,但並未急著出去,隻站在殿門處背手,自己的女兒自己清楚,穆棠猝然大殿求見,絕對不會是什小事。
還沒等他擺足帝王架子,一行人腳步匆匆從後殿拐出,期間還夾雜著娘娘慢些,娘娘小心的驚呼聲。
應帝和穆棠同時抬頭看去,隻見平日雍容如牡丹般的皇後此刻提著裙子向前殿腳步匆忙地走過來,身側跟著好幾個宮女毫無辦法地扶著,步輦浩浩蕩蕩地跟在隊伍最後,根本追不上皇後的腳步。
皇後快步走到殿前,應帝站起迎接,皇後卻並未進入,而是站在穆棠身邊,對著自家夫君橫眉冷對。
“我兒為何長跪?”
應帝不敢再擺架子,來到殿外親自扶起穆棠,看向皇後的眼神還有些心虛。
帝後和睦天下皆知,但崔影的事就像一根刺,刺得應帝始終短自家閨女一截。
“母後。”穆棠看著母親,看著自己前世無比思念的人,忍不住濕了眼眶。
皇後卻以為是穆棠受了委屈在撒嬌,忙不迭走上前去摟住穆棠的肩膀,連聲讓她站起來,穆棠並不站,直直地跪著。
應帝眉頭緊皺,有些無奈地低聲問道:“玉兒如此,所求何事?”
穆棠沉默了下,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緊,然後深深拜了下去。
“兒臣出嫁已有月餘,近來深感惶恐,願陛下封兒臣為鎮國公主,輔佐國稷。”
這話如一聲驚雷,不僅是應帝,就連皇後都沉默了,帝後二人看著深深拜下去的穆棠,默契地對視一眼。
“玉兒,何出此言,”皇後微微側臉,立刻就有人將四周圍住,皇後依舊溫和,俯身看向自己的大女兒,“是有人欺辱你了?”
皇後的心思簡單,她以為女兒想要權力是因為婚後不睦,夫妻問題。
應帝的臉色沉了下來,鎮國公主不是簡單的名號,自古太子立賢,但“鎮國”一詞一出,便是妥妥的輔國之意,即使不繼承大統,也是今後的攝政人才。
應帝並非不愛他的女兒,隻是一個帝王下意識的猜忌開始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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