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來去不停，如同串聯起一個人手足四肢，奇經八脈。

    謝南渡所帶的那支騎軍在半日之間已經看到了三撥斥候來往，謝南渡知道這是高懸在用這種方式再次提醒她不要做什出格的事情，謝南渡並沒有多想什，她很能理解高懸。

    畢竟他也是第一次做一軍之帥，有些擔心，是可以理解的。

    隻是理解歸理解，有些事情謝南渡還是會自己拿主意。

    “斥候是什時候派出去的。”

    謝南渡忽然開口，看向身側的一個中年將軍，這位將軍叫做袁停，在北境軍中已經超過十數年，是實打實從死人堆殺出來的一個將軍，為人極其沉穩，曾被前任大將軍蕭和正評價，做一軍副將的最好人選，但此生隻怕難以獨領一軍。

    說的就是袁停太過於循規蹈矩，打仗按部就班，很少犯錯，但也同時很少會有巧妙手段，所以做一軍副將，他全然沒有問題，可要獨領一軍，就不太現實了。

    不過袁停雖說沒有獨領一軍的本事，但自身卻有一個很好的優點，那就是不管他為何人的副將，都能和主將相處融洽。

    說起來將軍府這次，為了幫謝南渡尋覓出一個適合的副將，幾乎是絞盡腦汁，把這北境的將軍們來來回回篩選了一遍，這才敲定了這位袁將軍。

    畢竟謝南渡第一次領軍，又是女子身份，要是這個副將沒有選好，那問題便肯定就很棘手。

    “兩個時辰之前，依著將軍的意思，前後三批人，去了不同的方位，不過高將軍那邊沒消息的時候，將軍最好還是不要擅動的好。”

    兩軍交戰，向來是斥候先行，互相刺探對方的動向，高懸那邊如今正在製定作戰計劃，謝南渡這邊要是在將令沒有下來之前便有了決斷，實際上問題就會有些大。

    謝南渡沒有回答袁停的問題，隻是說道：“你身後無人，所以同等軍功的旁人爬得更快一些，你慢一些。”

    袁停皺了皺眉，心想你說這些是什意思。

    謝南渡繼續自顧自說道：“他們都說你不適合做一軍主將，你也在說服自己不適合做，但實際上你想做。”

    袁停忽然笑了笑，“將軍在猜測什？”

    “我不是在猜測，我隻是在告訴你我知道你在想什。”

    謝南渡轉過頭來看著袁停，平淡地說道：“沒有人不願意往前走，你自然想要獨領一軍，隻是你身後無人，你若是真成了一軍主將，出了什事情，你承擔不起。”

    袁停沒想到謝南渡說的這直接，又那一針見血，他的確是很想做一軍主將，從來沒有不想，隻是有很多事情放不下，是自己這多年打拚出來的地位，不想因為自己的一次失誤而都丟掉了，換句話說，如果他一直做副將，一旦出了什問題，問責的一定是主帥，而不是他。

    謝南渡平靜道：“我說得有錯嗎？”

    袁停原本想要反駁兩句，但看著謝南渡平淡的神情，他想了想，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人在世上很難過，將軍這樣的出身，能夠看透這點已經不容易，但想來很難設身處地地想透。”

    謝南渡說道：“害怕失去，便不去做，不去做就不會失去，你的想法說不上錯，但又很難說沒有問題。”

    袁停沉默不語。

    謝南渡說道：“給你個選擇，若是答應，我保證以後會給你一份不錯的前途。”

    袁停皺了皺眉。

    謝南渡問道：“敢不敢賭一次？”

    袁停問道：“怎賭？”

    “我是這支騎軍的主將，所有的事情決斷，都是我在做，所以即便是做錯了，也跟你沒關係，而若是立下了功勳，我會為你請功，你需要做的事情，隻是不要阻攔我做的一切決定，哪怕不理解，也要服從，最好連問都不要問。”

    謝南渡看著袁停，她知道派袁停來做自己的副將，一方麵是害怕謝南渡在真遇到什事情的時候，手下的那些士卒不聽從調遣，但另外一方麵，也是擔心謝南渡一意孤行的時候，沒有人能攔得住她。

    袁停苦笑道：“將軍若是要做出什影響走勢的決定，讓這場大戰全麵潰敗，末將好像真不敢答應。”

    謝南渡看著他，沒有急著說話，隻是安靜地想了想，說道：“把我安排到這個位子，你覺得就算是我們都死了，真能影響大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