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一門不熟練的語言是一種什體驗?
就像是麵對破裂又無法終結的婚姻一樣,過往的情意與誓言如同煙花一樣消散不見,遺留下的隻是刻薄的嘴臉與醜陋的欲望。每一次對視都是怨恨,每一次共處都是痛苦。偏偏被血緣的衍生物牽絆住,被年幼無辜的生命限製住,無法追尋應有的自在。
歌莉婭還有一點盼頭的。
她是喜愛古籍衍生的魔法的。即使有這樣的信念,完成每日例行的半頁翻譯工作後,她的眼皮沉重地快要無法抬起。
她的譯文沒什美感,完全就是單純的直譯,不要過多的考慮修辭或者典故,單純的將古老語言表達的用意用通用語逐字逐句記錄下來。遇到奇怪無法理解的東西,她就跳過。
作為一個譯者,歌莉婭差勁到極致。沒有合適的學習資料,她甚至無法念出這些她正在翻譯的文章。
上古精靈語的語調和發音早就失傳了。
不能開口的語言學習者,簡直糟糕透頂。可她依然堅持著,完成了一整冊古籍的翻譯,並從中找到了那句讓她重新獲得魔法的真理。
“夜行生物的血液能夠讓其重獲魔法。”
她重新獲得的魔法。現在,這一刻,那些悅動的精靈活躍在她的每一寸肌膚上,每一絲骨血,她由衷的為這種變化而感到喜悅,無論是作為人的那一部分,還是黑暗精靈的那一部分。
困倦也是真實存在的。若不是重新恢複的魔法給了她極大的激勵,那些複雜的字母早就要撐破她的腦袋。將今天完成的內容標記好日期存放進文件夾,歌莉婭站起來,她舒展身體,同時施展魔法清潔自身。
當熱水沿著精靈美好的曲線遊離,她的神情放鬆下來,眼皮也越加的沉重。
“咚咚咚,咚咚咚。”
富有節奏的敲擊聲打斷了歌莉婭獨處的自在時光,她睜開眼睛,隱約露出一絲不悅。
很快,她就確定了聲音的來源。
她的地下暗室,現在那屬於一個雄性夜之生物。
他剛才用那不悅的語氣說他要休息,現在就弄出這些討厭的噪音。
歌莉婭揮手圍繞著她的熱水,支撐她身體浮空的魔法也被終止,女巫拽過一旁的長袍裹著自己的身體,銀發就濕漉漉地披在身後。
指尖向後輕甩,被控製地恰到好處的熱風在吹起她銀色的長發。
精靈女巫對於魔法控製堪稱絕妙。原先死氣沉沉的屋子因為魔法的存在而顯得溫馨。
歌莉婭打開地下的暗室,從光亮進入緩步進入黑暗。
她的視線朝著油燈的方向一斜,燭火自然地燃燒起來,重新點亮這一室黑暗。
剛才的咚咚咚的聲音就是從那口緊閉的棺材傳出的,現在卻又恢複了靜默。
簡直古怪。
歌莉婭靠了過去,側耳聽了聽,依然什聲音都沒有,出於禮貌,她還是伸手敲了敲石棺。
“有什需要嗎?”她問頭休息的家夥兒。她確定那聲音就是他弄出來的,他還沒有休息。
先是沉默,沒有回應,等待了片刻,歌莉婭又問了第二次。
這一次,石棺傳來惡劣的回應,甚至比剛才更讓人感到不悅。
“不用。”
歌莉婭皺起眉頭,收回了企圖打開棺槨的手。
她又確認了一次,這一次連回應的沒有了。
女巫盯著棺槨看了半天,那種奇怪的聲音沒有再次響起,歌莉婭便離開了。
-
一如既往的清晨,歌莉婭開鋪之後坐在店門旁的櫃台完成自己的工作。
昨夜的翻譯工作雖然十分的痛苦,但她確實從古籍之中找到一些有趣的魔法理論。
今天上午工作內容就圍繞這個發現展開。她能利用這個發現創造不少的魔法架構,具體還需要演算一下……
陷入魔法的時間快的讓人無法想象,窗外很快就傳來隔壁鋪子老板娘的聲音。
她在呼喚前麵清點貨物的丈夫吃飯。
歌莉婭在聽到她的聲音後站了起來。
放置在另一側的籃子還剩下最後半根麵包,這是她中午的午飯。
她一手拿著演算本,思考著魔法構造,另一隻手在空氣中輕點。
水壺漂浮到水管下,水龍頭自己打開,正在往灌水,等到壺差不多滿的時候,它又自己合上。
熱水壺穩穩當當的坐在爐子上,火焰瞬間點燃。
這一切都源自魔法。
女巫將算式的答案寫在草稿本上,和之前的答案比對,她露出疑惑的表情,下意識地咬住了鉛筆的筆根。
沒多久,歌莉婭又想到一個新的思路。
是熱水的尖嘯打斷了她的計算。
歌莉婭抬起頭,終於從魔法和數學的架構中脫離出來。
她掃了一眼時間,不得不吃東西了,她還需要休息,否則下午沒有精神進行複雜的演算。
歌莉婭起身,為自己倒滿一杯熱水,從籃子拿出最後半根麵包。
大概過了十分鍾,就著熱水送下最後一口麵包,歌莉婭用魔法帶來的水源清潔雙手,重新走回到她的工作台前坐下。
午後休息的時間,半精靈女巫放鬆地依靠在她珍貴的熊皮墊子。在充盈著草稿紙、皮革、古舊書籍、鉛筆木屑的還有古老物件特有的氣味環境下,午後的片刻時光舒適地讓她懶得動一下手指。
她甚至脫掉了鞋子,踩在鬆軟的地毯上。
歌莉婭的地毯足足有八百五十年的曆史。它的最初的主人是有名的馭龍者,上一個主人是大海另一側的女王。但現在,它出現在這個不起眼的小古董店,為一個不起眼的女巫提供一處柔和溫暖的地麵,讓她能夠赤腳踩在地上感受不到一絲冰冷。
魔法簡直無所不能。
歌莉婭想著,她想到昨夜翻譯出來的那句話。
“魔法是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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