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瑞不知為何會聽到這樣一個問題，給了寧淵充分的反應時間，等到他回過神來後才繼續問：“我也不是人類了，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來了？”

    “嗯。”寧淵輕輕點了下頭，“你現在是活屍傀儡，除非是天生的啞巴或是死亡時傷到了喉嚨，不然一定會保留生前的狀態，所以你隻是假裝不會說話。”

    小瑞不再偽裝自己的神態，那張稚嫩的臉上出現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愁悶：“你什時候知道的？”

    “第一次在村看到你時。”

    小瑞沒料到會聽到這樣的一個回答，苦笑一聲：“為什不提前揭穿我們？這樣你也不會落入齊夢蝶的圈套。”

    寧淵隻是緩緩地說：“揭穿你們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我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其餘都與我無關。”

    因為辰也讓他保護溫璟的請求，身為靈族的自己已經做了太多幫助人類的事情。

    遠處的溫璟往這邊走了一些，大致能聽到他們倆的對話。

    小瑞頓了頓後說：“齊夢蝶帶我回來的前提就是要求我裝啞巴，她怕我說出不該說的事情。謝謝你救了那些人，很抱歉我沒有靈力，沒辦法幫上你們。”

    他的心中有很多恨意，恨他姐姐在他年幼的時候殺了他，又把他製作成屍傀儡，讓他背井離鄉，不人不鬼地苟延殘喘。

    “你不用謝我，你已經做了很多，齊夢蝶的傀儡術是你動的手腳吧？”寧淵麵對小瑞說，“其實她挺有天賦的，傀儡術不至於反噬到自己身上。”

    小瑞笑了笑，那故意弄得髒兮兮的臉龐上有了幾分孩童般的快樂：“我趁著她不注意，把法陣擦掉了幾筆，她的腿受到反噬受傷了，再也無法隨心所欲行動。”

    原來是這樣，他們這次的行動一切都太過順利，幾乎沒有走過任何彎路，原本以為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原來是小瑞一直在默默相助。

    寧淵又問：“我和溫團長要去查看顧燃屍體的那天，也是你提前動了手腳，換了一具靈族屍傀儡的屍體，是因為擔心我們看不出來？”

    小瑞點頭：“齊夢蝶決定拋出屍體，等顧家人離開再對他動手，所以我把屍體給換了。”

    “那天的守衛……”

    “我給他們飯菜下了藥，如果有人來查看，就能更快地擊倒他們。”說完這句小瑞試探著問寧淵，“屍傀儡術可不可以逆轉？”

    “可以，但我不能幫你。”寧淵輕歎了一口氣。

    我不能幫你，是指知道恢複的方法但是不願意做，或許是代價過大，又或許是……小瑞的眼神黯淡了幾分：“那隻是解除傀儡術呢？”

    “那樣你活不下來了，隻能恢複你成為屍傀儡前原本的身體狀況，這多年過去了，一旦我幫你解除，你會直接死。”

    小瑞歎了一口氣：“可我還是想做一個人類，如果不能像人類一樣活下去，那我希望能像一個人一樣死去。”

    寧淵沒有立刻答應，目光轉向遠處。

    溫璟點了下頭，用口型回答：“你可以決定。”

    “我身上被下了禁咒，有些事情我沒法說出口。”小瑞從口袋拿出了一塊紅棕色的立方體石塊，“就把這個留給你吧。”

    寧淵接過那塊石頭看了幾眼，小心翼翼地收好。他猜到了很多的真相，但還有很多疑問。

    小瑞詳細地把事情娓娓道來。

    齊夢蝶行動不方便，也並不想惹出太大麻煩，煉製了一個可以隱身的屍傀儡跟蹤那些獨自一人前來的旅客。

    實在不方便時村長會幫她，幾位非常忠實的信徒聽說了這件事，也幫了幾次忙，出手懲戒那些對神靈不敬的人。

    小瑞悄悄地燒掉了那具屍傀儡，齊夢蝶被迫動用那不成熟的蛛網陣，將火屬性的顧燃給傳送了進去。

    寧淵聽完真相後，又繼續發問：“你知道蛛網陣是誰教給她的嗎？”

    “我沒法說更多了。”他略微停頓了一會才問，“你知道我齊夢蝶為什要殺我嗎？”

    寧淵搖了搖頭。

    小瑞笑了，可眼淚卻流了下來：“她說變成這樣就可以永生，我真的恨死她了。”

    村長顫顫巍巍地被押走，走幾步似乎還在回頭張望著。

    小瑞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垂下頭說：“幫我謝謝溫團長的圍巾，很暖和。”他把脖子上的圍巾取了下來，鄭重地交還到寧淵的手中。

    冬夜的風將夜晚的星與月都掃得一幹二淨，一貧如洗的黑幕布不知是哪個故事的終結，又不知是什的開始。

    溫璟走在旅舍走廊，精神緊繃一整天後感覺有些疲倦，一路哼著不知名的小曲。

    齊夢蝶和村長被送去審判堂進行審問，受傷的人也得到救治，一切看上去結束了，但溫璟心中還有不少疑惑。

    或許……抓到齊夢蝶隻是開端，更深層次的陰謀還被深埋在泥土之下！

    “溫團長。”門口站著的那個人卻打斷了他的思緒。

    “你嚇我一跳，你不是半個小時之前就回來了嗎？”溫璟笑著調侃，“特意在這等我，這想我嗎？”

    寧淵沒有回答他，目光深邃地看著他，身上傳來一種奇怪的氣息，靈力全部外放，與他平時低調的性格截然相反。

    “你怎了——”

    溫璟的話音剛落，臉上的表情變成了錯愕。

    寧淵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把他直接向後一推按在牆麵上，解開他的第一顆紐扣，把月白色的掛墜挑了出來。

    冰涼的指尖劃過脖頸與喉結，溫璟禁不住吞了口唾沫，有些緊張不安地問：“你想做什？”

    寧淵平時總是一副淡然的模樣，很少做出這樣激烈的舉動，此時聲音還刻意壓低了一些：“溫璟，這個是誰給你的？”

    旅舍的另一間房內，也鬧得不可開交。

    “黎映！你幹什？”洗完澡的陸源清就像隻炸毛的貓，不可思議地看著黎映把整個房間鋪滿了符咒——包括自己的床。

    “我在給老大整理資料，還有一些蹊蹺的地方。借用一下你的床，再過十五分鍾就好。”

    陸源清咬著牙上前一步：“你差不多就行了，任務不都完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