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坊,人們議論紛紛。
“現在咱們出也出不了,外麵的進又進不來,每天都擔憂,怕他們攻進來。這種日子比砍頭還難受,砍頭還隻是一刀切,隻是痛一會兒,咱們現在就跟那淩遲一般,還不知道這種日子能熬到幾天。”
“要是陛下一直都不肯鬆口,咱們就得熬,他倒是在皇宮與自由自在,什都不用愁,什都不用憂,日子還是像往常一樣過。”
在人群中,有一個異樣的聲音弱弱地說道,“那倒也不是說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畢竟這個江山還是他家的,他就算是吃得下一碗飯,也受不了千夫所指,無言愧對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害,我看這小皇帝啊,早已經做好了計劃,到時候城門一旦被攻破,他就帶著他的美人逃咯,哪還管得了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命?”
“對啊對啊……”
其他的人紛紛附和。
有一個小孩聽了大人們的話之後,眼睛忽閃忽閃的,他好像有話想說,可是每次想開口的時候,他身邊的大人都會製止他。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亂說話。快吃你的茶,等天涼些就回家去了。”
小孩納悶,嘴嘟囔:“我覺得皇帝陛下並不會不管我們,那些大貪官大奸臣有很多都是他抓的……”
“哎喲喲,可別亂說話。”
小孩說完沒多久,立刻就被幾個大人的聲音覆蓋住了。
“那都是丞相大人寬宏有遠見,那個時候那小皇帝隻顧著跟美人遊玩,什事情都交給相爺,相爺這才有了發揮的餘地。”
“對啊,你這話說的太有道理了,明明是丞相大人對百姓門關愛有加,現在反倒是小皇帝的功勞了。”
“現在他有了一點點權力回來,這不,一個美人罷了,敵人都快攻進城門了,他就是死都不肯放手,把一個美人換出去,得到幾十年的太平,這不是很好的一樁買賣嘛。搞到現在,戰火吃緊,讓全京城百姓的人命給他的自私吃下苦果,這叫對百姓好嗎?”
這個聲音一經響起,人們的埋怨更加群情激昂了,紛紛責怪皇帝被色所迷,不顧百姓的安危。
麵對著種種的流言蜚語,季渝的心麵仿佛穿了個無底洞,無窮無盡的憂思什都填補不滿。
現在的季渝經過了喬裝,整個人跟之前的形象換了一個樣兒,臉都是土黃土黃的,衣衫襤褸,又加上他刻意的佝僂著背,整個人顯得又瘦又小,非常的不起眼。
他此刻就縮在角落喝茶,所以人們也不怎注意到他。
“哎,要是有哪位勇士能夠在小皇帝還不注意的時候,把那個美人抓出來獻給迦南國主,那整件事情不就是很容易辦嗎?”
有一個人不知道是不是把茶當酒了,喝多了幾口,竟然醉了起來,開始口出狂言,說出了大逆不道的話。
眾人立刻收住了嘴,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你一眼,都不敢說話。
那個說要把美人抓出來的人,看到大家的這個動靜,方才後知後覺的醒悟起來,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草草的付過了茶錢,灰溜溜地離開了茶坊。
其他的人見狀,想被連累到,也不約而同地急急忙忙的離開了。
有一些小混混看到有點混亂的場麵,就想著耍小聰明,濫竽充數,連幾錢的茶錢都不給了,溜之大吉。
老坊主隻有一個人在茶坊忙前忙後,幫她幹活的兒子又恰巧不在,在後麵煮水,她住著拐杖顫顫巍巍地趕了出來,“你們還沒有付錢,怎就走了呢,做點好心吧,我們都隻是小本買賣,微利糊口……”
可是哪還有人管她。
季渝孤身一人,隻有他一個人在茶坊了。
他站了起來,把身上所有的銀兩湊在了一起,交給了步履蹣跚的茶坊坊主。
老坊主老眼昏花,把銀兩湊到了眼前,瞧了好久方才反應了過來,哆哆嗦嗦的把手送回去,“這位客官,茶錢一碗五錢,不需要您給這多,快收回去吧,再說了,老婆子我這,也沒有多餘的散錢找給你啊。”
季渝握住了她的手腕,輕聲輕語:“我知道,這些錢都是我給你的,眼下也沒有什作用,就全當給你好好的回鄉下歇歇,現在天下大亂,世道不安寧,您一個老人家在此擺茶,非常的不安全,快回家去吧。”
老坊主聽罷,眼睛馬上閃出了渾濁的淚花,不住的感謝。
“客官,你可真是一個好人,可否把你的名字告訴我,我這大的年紀也幹不了什,但好歹活了這長的時間也沒有,為非作歹過,算是積了一點福德在身上。以後我就在鄉下給您安一個生祠,願你此生安康無羌,長命百歲。”
長命百歲……
季渝內心的弦被觸動了,他想了一下,說道:“老人家您有此心,我非常的感動。可是助人不望恩才是本道,況且這隻是小小的一點心意罷了,不足為奇。老人家快回家去吧!”
他正想走,可老坊主偏偏就是不要,執拗的性子,一定要讓季渝說出一個名字來。
最後由於要著急趕路,季渝隻好停下腳步,說出了一個名字,一字一頓,“李維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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