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打算怎做?”
林九思索了一會,道:“憑你我二人,如何也不可能是薑劍的對手。”
“如果召集各位師兄弟一起,先不論他們相不相信你我二人片麵之詞,哪怕他們全都站在我們這一邊,我們也不見得會是薑劍的對手。”
“事到如今, 隻有一個辦法了。”
“什辦法?”四目道長問。
“我下一趟陰間,去見見我昔日得到同僚,請他們出手相助。”
“師兄,這做會不會有危險,你有把握嗎?”四目道長擔憂道。
林九搖了搖頭道:“危險大不大難說。但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恪之如今還在茅山閉關修行。當初也是薑劍吩咐讓恪之去後山秘境閉關,誰知薑劍打了什主意?”
“不過, 不管薑劍打的什主意, 恪之短時間內應該都不會有事。“
四目道長歎了一口氣,半晌後問道:“師兄你打算什時候去陰間?”
“事不宜遲, 就今晚吧。”
“我去幫你準備法壇。”
四目道長點了點頭,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傍晚,太陽剛落下山,天色還未全黑。
九叔頭戴法冠,身著法袍,隻身立於法壇後。
四目道長等人在一旁凝神觀望。
“阿九,我跟你一起下去吧?”小麗有些擔憂道。
林九笑了笑:“不用,你也知道你再回去很不合適,若是被那屍……”
說到這,林九頓了頓:“我一個人去就行了,尋常小鬼也威脅不到我。”
“師兄,你一個人多加小心。”四目道長道。
林九點了點頭:“順利的話,我天亮之前就能回來, 即便不順利,也最多隻要三日。”
“我回來之前, 你們不可擅自輕舉妄動,去尋薑劍的麻煩,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林九目光轉向自己的兩個惹禍精徒弟, 文才和秋生。
“尤其是你們兩個,以前是我太縱容你們了。”
“這次事關重大,稍有不慎,我們都要死於非命,甚至萬劫不複。”
“你們兩個這些天哪也不準去,就留在義莊,安心修煉。”
“是,師父。”文才和秋生老老實實的應道。
九叔吩咐完一切,便開始念咒做法。
絲絲寒涼的晚風襲來,吹得燭光閃爍,明暗無輒。
十多分鍾後,伴隨著一陣怒嚎陰風襲來,九叔念咒的身影戛然而止。
文才秋生等人此時都用開陰眼咒開啟了陰陽眼。
隻見一道虛幻的身影脫離了九叔的身軀,被那狂風卷起,帶到了半空中。
而在半空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條直直的縫隙。
縫隙中隱隱約約顯現出一片陰氣森森、散發著多重詭異光芒的世界。
兩位手持勾魂索和哭喪棒的鬼差,正恭恭敬敬的等候在縫隙的邊緣。
九叔回頭望了眾人一眼, 微微頷首,隨後閃身進入了那縫隙後的世界。
…………
富康縣, 薑家地宮。
“五百年前,我尋遍天下,找了十多年。”
“最後竟發現我苦尋多年卻不可得的九陰絕煞之地,竟然就在我薑家。”
薑長明提著餘恪的蠟偶進入地宮,身後跟著那位餘恪之前在薑家門口見過一麵的老頭。
那老頭此時正與另外一位仆從打扮的人,一同抬著餘恪的肉身。
薑家地宮中十分寬闊,一眼望不到盡頭說這地宮是一座地下之城也毫不為過。
這地宮中陰氣森森,無比寒冷,但卻沒有水滴凝結的跡象。
密密麻麻的身影一言不發,在這地宮內外外地走動著,也不知在做什。
當薑長明走入地宮時,那些身影齊刷刷地一頓,扭頭看向他。
盯了三四秒鍾後,又一同移開目光,繼續做自己的事。
薑長明似毫無所覺,繼續對餘恪道:
“我薑家祖上曾是大明朝的一位四品武官。”
“後來薑家逐漸沒落了,轉而做起了蠟燭生意。”
“也是從那時起,薑家掌握了一門用蠟泥將屍體密封住,使得屍體千年不腐的技術。”
“我把這門技術與煉屍術結合起來,就成功製造出了你在地宮看到的這些人。”
“他們是什?”蠟偶中,餘恪忍不住問道。
“蠟屍啊。”
薑長明笑道:“不同於普通的僵屍,蠟屍是有神智和記憶的。”
“這些蠟屍都是由我一手製作,每一具蠟屍都封入了他們各自一縷地魂。”
“完整地保留了生前的記憶。”
“他們每天隻需要吃一些我特別研製出來的蠟肉蠟漿,就能永遠活著,也算是一種長生的方法了。”
“你真的覺得這是活著嗎?”餘恪道。
“我隻看到了一群機器,一群傀儡。”
“哪怕閉上眼,我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們散發出的怨念和痛苦。”
“你給他們的不是長生,而是折磨。”
薑長明沉默了一會兒:
“你不懂。哪怕痛苦的活著,也強於一切都歸於虛無的死亡。”
“你死過嗎?你怎知道他們不想死?”餘恪立即反問道。
“。”薑長明淡笑一聲,不想跟餘恪爭辯。
他伸手攔住一具蠟屍,那具蠟屍是一位穿著白色繡花襦裙的女子。
“這是我兩百多年前的妻子,她叫白君兒。”
餘恪冷笑:“是你的妻子?”
“當然了。”薑長明毫不在意餘恪語氣中的諷刺,他又攔下了另一位垂垂老矣的老者。
“當時我用的是這具身體,他原本屬於我的徒弟樂常。”
“那時候這具身體才四十出頭,比現在石堅的這具身體強一些。”
“我換上這具身體後,沒多久就被白君兒看出了端倪,她想偷偷去報官。”
“沒辦法,我隻好把她做成蠟屍。”
薑長明撫摸著那女人的臉,道:
“這樣也好,白君兒被做成蠟屍後,不僅長生不老,還能永遠保持青春,始終留在最美的年齡。”
白君兒臉上露出了一個僵硬無比的笑容。
說著,薑長明又伸手攔住了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二三歲的女童,將那女童摟在懷。
“,這是我女兒,樂白雁。”
餘恪隻感覺一股寒意幾乎要將他的魂魄凍僵,不想再聽下去,怒吼道:
“薑長明,你閉嘴!你這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薑長明哈哈大笑:“恪之,你不懂啊,你不懂。”
“你今年才多少歲?你見過人世間多少悲歡離合、生離死別?”
“你知道我活了多久了嗎?我今年足足六百三十二歲了!”
“如果你跟我一樣年紀,讓你眼睜睜看著自己在乎的親人、朋友一個個離去,化為塵土。”
“而你卻毫無挽留的辦法時,你一定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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