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寧依舊皺著眉頭,姚蘭芝輕輕地揉開她眉間的結,“聖上因為一個妃嬪生病,毫無證據指向就把自己的兒子下獄。本就不妥,何況這兒子身上還有顯赫戰功。不止文官們勸諫,武官們都鬧起來了。此刻均在大殿前跪著呢,你許叔叔也在。”
慕寧這才安心點,想了想又問:“姚姨,你能不能托人將我送進深牢看一眼。”
姚蘭芝臉上現出些為難的神色,慕寧心愧怍得很,這棘手的事情還來麻煩姚姨。
還是自己沒有長遠的眼光,嫁進郡王府也隻知看看賬本,修繕房屋,在宮中連個可以遞話的眼線都沒有暗中培養。
如今事來,即便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得到的一點消息還是不明真假的道聽途說。
對於姚蘭芝來說,慕寧就是另一個女兒,她若是能幫又怎不幫。宸妃昏迷,聽知情人說,聖上先是發瘋砸了一回養心殿,還殺了幾個太醫泄憤,這兩日朝也不上了,日夜守在關雎宮。
姚蘭芝不敢和慕寧說具體情況,是怕她更擔心郡王爺的處境。
姚蘭芝思考了會,“寧寧,姚姨真沒法子。”
慕寧失魂落魄地離開明珠閣,許姚珠追上來,“如兒。”
慕寧轉頭看向她,她也有些憔悴,嘴角向下耷拉著。
是了,哪怕知情的人都為妖女裴雲的昏迷高興,姚珠也不會,畢竟裴雲是裴小五的娘親。
慕寧捏了捏姚珠的手,以示安慰,緩緩地說:“你也不舒服吧。”
姚珠淡淡開口:“我送你出去再說。”
慕寧有些訝異,也不知是時間還是見不得光的愛戀讓姚珠成長了很多,從前那天真爛漫,哪需要留心過說話的場合。
兩人上了郡王府的馬車,文薔、熙春在馬車外守著,慕寧拉起姚珠的手,問:“你還好嗎?”
姚珠勉強笑了笑,而後說:“我好的,隻是多日不見裴小五了,有些掛心。你怎樣啊,我當時也不知事態如此嚴重。今年春天開始,宸妃娘娘的身子就懨懨的,小五總是回宮侍疾,這次他回去我也沒放在心上。”
姚珠頓了頓又和慕寧說:“其實裴小五心也覺得宸妃娘娘好多事情做得不對,不說旁的,就說這些年她對三皇子的打壓,實在是有些過分。”
慕寧不敢接話,李匡翊被打入深牢,失聯八日,她現在誰也不能輕信。
姚珠如今也不是那個沒心肝的小丫頭了,馬上認識到了自己這番話,可能會讓慕寧誤會,忙有些委屈地瞧著慕寧說:“如兒,我沒別的意思,不是要探你的口風,看這件事和郡王爺到底有沒有關聯。我隻是想告訴你,裴小五和宸妃娘娘不一樣……我怕,我和裴小五在一起,你會沒有以前喜歡我。”
慕寧心升起些愧疚的情緒,有些沒底氣地說:“怎會呢。”
姚珠也沒多在意,忙跟慕寧提了個方案:“裴小五把觀硯留在宮外了,我去找他,他能帶著咱倆進宮。到時,再讓裴小五遣人送你進深牢看看郡王爺。”
慕寧眼眶微紅,心翻湧著說不清的情緒,也不知是揣度姚珠用意的愧怍,還是能見李匡翊的忐忑和激動,亦或是麻煩裴小五的羞慚。
理智還是戰勝了感情,慕寧沉著嗓子說:“還是算了吧,沒必要添是非,我去看一眼,又能改變什呢?”
姚珠知她不想給自己惹事,忙寬慰她:“你不來,我也是要入宮的。如今宸妃娘娘昏迷八日了,我也得去看看裴小五怎樣了。”
又用亮晶晶的眼睛瞧著慕寧,“去嘛,咱倆一起做的荒唐事也不差這一件了。”
慕寧笑了,一絲絲豔羨在心底蔓延。
若有姚珠一半的天真與快樂就好了,那這樣,無論身處什樣的境地,都還能有一份做想做的事情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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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珠先帶著慕寧去了元王府,確實氣派,不枉聖上費了許多銀錢,找了很多能工巧匠修建了五六年。
按理說,皇子十五歲元服就該出宮居住,但是裴小五是聖上和宸妃娘娘最喜歡的孩子,一直在皇子府住到了十六歲。
若不是裴小五在宮中,出來一趟不方便,一直拿祖宗禮節來勸說自己的爹爹和娘親放自己去元王府居住,隻怕一直到他娶妻都能在宮中居住。
二皇子十五歲便娶了魏寶林,而裴小五年至十七,婚事遲遲未定的原因就在於宸妃娘娘一心想讓自己兒子娶侄女裴楠楠,但是裴小五一直不願意。
所幸,聖上還算明事理,隻想著讓兒子娶心愛之人。估計,許姚珠和五皇子的事情,聖上不僅知道,而且幫著裴小五在宸妃娘娘麵前遮掩了。
可是如今宸妃娘娘病重昏迷,估計人是不成了。不醒來還好,若是醒來,萬一她的遺願是讓五皇子娶裴楠楠,聖上又哪有不允的呢?
這樣想著,馬車已經到了神武門外。
慕寧和姚珠穿著侍女的衣服,下車低著頭,裝作坦然的樣子走了進去。
五皇子一向得寵,是以守衛看見是觀硯,也沒怎檢查,馬上就放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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