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眼見諸龍聯在土城下擺好陣型，葉孤明有些興奮地一拍大腿，高興得像是自己要去領軍打仗一般：“看這陣勢，諸龍聯今八成是要與群虎盟在這土城一決生死了。不知道群虎盟這頭老虎，會如何應對這條來勢洶洶的惡龍。”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相對於諸龍聯的來勢洶洶，群虎盟所駐守的土城一點動靜都沒有，簡直像是空城一般，安靜得有些有些詭異。

    “難道群虎盟是打定主意準備縮在城當縮頭烏龜了嗎？”本來以為群虎盟會衝出來的葉孤城一邊摸著下巴，一邊咂巴著嘴：“算了，看一看攻城戰也不錯。”

    不過塞外畢竟不是中原，土城的城牆不比中原以磚石壘砌，乃是以土石混雜堆砌而成，不但低矮，而且破敗，不甚堅固。

    雖諸龍聯隻有千餘人馬，但這些人俱是武林中的強人，劈磚裂石、飛簷走壁皆不在話下，每個都都可稱作武功高強，若是待會兒，這千餘人馬一擁而上，怕是土城的城牆頂不了多久，就要土崩瓦解，煙消雲散了。

    到時候攻城戰不定還是會變成最粗魯的江湖械鬥。

    “不過那樣也不錯，就算是江湖械鬥，也比死板的攻城戰好看。”葉孤明自言自語地著。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諸龍聯已經在城外準備就緒，陣型也已經擺好，城內卻依然不見任何動靜。

    什情況？

    這種情況別是諸龍聯，就連身為朝廷軍官的葉孤明，也看得一頭霧水。不管是守城也好，突圍也好，決戰也好，麵對諸龍聯的步步緊逼，群虎盟總要做些反應出來才好。

    現在這樣算什？城麵群虎盟的人都被嚇傻了嗎？

    葉孤明一邊觀察著兩邊的情況，一邊在心中不停地思量著，若自己現在是群虎盟的將軍，該如何應對這一場危局，是死守城池嗎？還是拚死突圍呢？

    不過思來想去，好像勝算都不大。最後，葉孤明決定靜觀其變，他不相信，群虎盟會選擇坐以待斃，他們一定還有自己不知道的手段沒有使出來。

    終於，就在諸龍聯耐心漸漸消失，想要下令強攻之時，土城終於城門打開，從中走出了幾個人，戰戰兢兢地走到城門口的空地上。

    “哦？終於忍不住想要投降了嗎？”葉孤明略帶失望地看著從城中走出的幾人。

    不對！

    葉孤城瞳孔猛然一縮，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

    一般來，若是投降的話，此刻出城的就不該是卒子，而應該是群虎盟的盟主李皓和各派門主這些高層。

    而且仔細看，那幾人也沒有拿著印璽圖冊一類的東西，而是往空地上搬了一把太師椅，還有幾個看起來似乎不輕的箱子，心地放到了地上。

    有意思！

    這下，不管是在遠處看戲的葉孤明，還是在城門前嚴陣以待的諸龍聯，都被群虎盟搞糊塗了，不明白李皓想要做什，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群虎盟一定在打著什鬼主意。

    這時，從城門中再次走出三人，看裝束，一男兩女。

    其中一個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居中走在前麵，後麵一男一女，一人衣綠，一人衣紅，成犄角之勢隨侍在黑衣男子身後，看起來像是手下。

    葉孤明冷笑一聲：“匹夫就是匹夫，諸龍聯若由我率領，此刻就應該趁著城門開合，防備虛弱之時，一舉破門，那樣的話，群虎盟滿門老幼，俱成魚鱉矣。”

    不過諸龍聯大概是沒想到這一點，搞不清楚群虎盟到底打著什鬼主意的他們，如臨大敵地看著這三個人。

    隻見黑衣男子走到太師椅前，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仿佛視麵前千軍於無物，而他的兩名手下，則在他身後的一左一右站定，同樣顯出一副無所謂的姿態，隨後，他們身後的城門也隨之緩緩關閉。

    如此目中無人的態度，讓諸龍聯前端的人馬都忍不住騷動起來，一陣駿馬嘶鳴之聲響起，帶起陣陣煙塵。

    是群虎盟的軍師出來與諸龍聯談判嗎？葉孤明努力地想去看幾人的麵貌，卻看不清。

    他這時才發現，自己距離雙方還有些遠，今的風聲很大，一會兒若是從城中出來那人與諸龍聯的人談些什，他聽不到豈不糟糕？

    想到這，葉孤城用腳輕輕一磕座下的馬肚子，不顧手下人的勸阻，控製著韁繩騎馬向前靠去，一直到能清楚地看清雙方陣前人臉上的表情時，他才停下腳步，此時，他已經距離雙方非常之近了，可以，諸龍聯隻要派出十騎就可以輕易地擒下他，不過他毫不緊張。

    他是朝廷的人，他隻是來觀戰的，和雙方都沒有關係。

    直到此時，葉孤明才真正看清從土城中走出的三人的裝束打扮。那黑衣人手戴紅色手套，臉戴金色麵具，看起來很是詭異。即便是隔著麵具，葉孤明也能感受到那人強大無匹的自信。

    這人不是群虎盟的人，他沒有將任何人放在眼，包括群虎盟。

    莫名地，葉孤明的心中就浮起了這樣一句話。

    而在那黑衣人的身後，另兩個人的裝束看起來也十分的怪異。其中一人為男子，身著青衣，麵色青白，體形健碩，臉上畫著奇怪的圖案，感覺極是凶狠。另一人則為女子，身著大紅袍，麵色紅潤，妖ye豔dang，惑人心神，卻是給人一種由衷的危險之感，如同帶有毒刺的薔薇。

    有趣的場景，有趣的人。

    看到這三個人的樣子，葉孤明對接下來的情景更加感興趣了。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和他的興致勃勃剛好相反，剛剛還暴躁不堪的諸龍聯的隊伍，在看清楚這三個人時，卻齊齊失了聲音，麵露驚恐之色，無人敢向前靠進一步，有幾個膽的，甚至連連後退，恨不得一直跑到隊伍的最後麵才肯罷休。

    明明隻有三個人，諸龍聯卻是如臨大敵，不敢稍作逾越。

    “什情況？這三人是神仙不成，居然可以憑借己身，讓三軍辟易，為之失聲？”葉孤明感覺自己多年以來的從軍經驗都已經不夠支撐他判斷眼前的形勢了。

    群虎盟這是要搞什？難道是在擺空城計？

    想到這個荒唐的念頭，連葉孤明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群虎盟現在隻剩下了這一座的土城，已是退無可退，若再以空城計詐諸龍聯，那他們自己的人又該駐紮於何處？

    這曠野方圓百都沒有可以遮掩的地方，想要於城外埋伏，無異於方夜譚。

    群虎盟沒有諸葛亮，諸龍聯也不是司馬懿，空城計隻不過是個笑話。

    這時，策馬立於諸龍聯諸人之前的三人騎著馬緩緩朝黑衣男子的方向走了過來，直到距離那人十丈遠的距離，三人紛紛停下，其中，左側的一個老者大聲地朝著黑衣男子喊道：“敢問，可是血麒麟閣下當麵？”

    立於黑衣男子身後的青衣男子上前一步，大聲回道：“我家主人正是南蠻之主，金丹門當代門主，血麒麟是也，敢問閣下何人？到此有何見教？”

    老者見是青衣男子代為應答，略為不快地皺了皺眉，強忍著怒氣道：“我諸龍聯久聞血麒麟大名，向來與閣下井水不犯河水，此番爭鬥，乃是我諸龍聯與群虎盟之間的恩怨，和旁人五官，敢問閣下突臨此地，是為何意？難道意欲插手此南北武林爭端不成？！”

    青衣人聞言，先是後退半步，躬身將耳朵湊到黑衣男子身前，聽了一會兒黑衣男子的吩咐，然後才直起身子，上前回道：“我家主人有言，多年前與群虎盟有約在先，當助群虎盟渡過一難，如今群虎盟發出請求，我家主人一諾千金，自然不會背約食言，當助群虎盟一臂之力。

    爾等此時退去，我家主人保證不會出售，對貴方秋毫無犯，此後，你方與群虎盟之間的恩怨糾葛，與我家主人當再無瓜葛，我家主人也不會再橫插一手，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不但是老者眉頭緊鎖，諸龍聯隊伍中也是“嗡”地一聲，議論聲四起。

    “放ni娘的狗屁！”三人中，右邊的壯漢聞言再也按耐不住，騎馬上前，用手中的刀連著鞘指著三人：“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給你三分顏色，你就敢開染坊！我諸龍聯的事也敢插手進來，當真不知死字怎寫！”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諸龍聯眾人中最莽撞的馬積山，平日，他跋扈慣了，哪見得別人比他還要跋扈？

    “若爾等此時退去，我家主人尚可坐視，絕不加以阻攔，若是爾等執意攻伐群虎盟，於我家主人作對，那屆時，我家主人神威大展之下，貴方難免不會有所死傷，還望貴方三思而行。”

    仿佛沒有聽到那壯漢的咆哮一般，青衣人麵無表情地向諸龍聯道。

    “媽de！欺人太甚！”聽到青衣人這視他們如同土雞瓦狗的話，脾氣暴躁的馬積山再也忍耐不住，“嗆”地一聲拔出寶刀，管你是不是傳中的下第一高手，上前就要與血麒麟拚個你死我活。

    可惜的是，馬積山寶刀剛一拔出，便被馬孟整攔住。

    馬孟整策馬向前，衝著黑衣男子拱拱手：“在下諸龍聯馬孟整，添為本次南北爭鬥，諸龍聯諸人之首，青龍王乃是我爹，論起輩分，此次爭鬥，乃是我諸龍聯與群虎盟的內鬥，既然前輩執意插手進來，晚輩也不敢橫加阻攔。

    念在前輩年高，遠行千，神形俱疲的份上，今日暫且休戰，也算是晚輩盡到對前輩的最後一絲敬意，明日此時，戰場無眼，往前輩多加珍重，我們不見不散，告辭！”罷，馬孟整撥馬回陣，發出命令，不一會兒，諸龍聯浩浩蕩蕩的大軍開始緩緩後撤，隻一炷香功夫，便撤到了土城五之外，安營紮寨。

    葉孤明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諸龍聯居然連屁都沒放一個，就被對方三個人嚇退了。

    良久，葉孤明才狠狠地吐出一口氣：“這算什！”

    劍山崖。

    與葉孤明一樣不明所以的，還有被強行拉走的馬積山。

    在撤軍的路上，馬積山不停地向郭正域抱怨著，要不是這老頭把自己拉住，自己剛剛就直接衝上去砍他丫的了，結果卻要莫名其妙地退軍。

    這實在是太丟人了，旁人不知道，還道是我諸龍聯怕了那三人呢。

    看上去，馬積山似乎是在向郭正域抱怨，但大家都知道，他實際上是在抱怨少盟主馬孟整。

    “你就閉嘴吧！”郭正域低聲朝著馬積山喝罵了一句：“連你個糙漢都知道的道理，少主會想不明白？少主的考量，又豈是你個大老粗能想明白的？

    趕緊閉嘴，再胡咧咧弄得軍心渙散，心規矩不饒人，誰都救不了你！”

    馬積山被郭正域罵得一縮頭，麵上雖然仍是不滿，卻不敢大聲嚷嚷了，隻是在嘴嘟嘟囔囔個不停。

    這時，馬孟整突然開口道：“三叔覺得，我們剛才應該直接攻嗎？”

    馬積三猛地抬起頭，挺胸道：“當然！”

    “我明白你們的想法，如果當時選擇動手，想必血麒麟也好，群虎盟也好，都將在咱們的兵鋒下土崩瓦解吧。”

    “當然，血麒麟再厲害，也隻是一個人，他又不是神，俺馬老三就是不相信，他一個人還能逆而行，力挽狂瀾不成！”就算是郭正域不停地扯著馬積山的衣角，馬積山依然不服氣地回道。

    “哦？三叔別忘了，那血麒麟可是赫赫有名的用毒高手。”馬孟整似笑非笑地看向馬積山。

    “用毒高手又怎了，就他一個人，算上隨從三個人，能毒死幾個？三個？五個？十個？還是二十個？

    我們有上千弟兄！就算是一人吐口唾沫，都足夠淹死他們了！”馬積山不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