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因為需要調製毒藥，所以，在開封，群虎盟應血麒麟的要求，將他安排在了駐地後院的一個偏堂，其他人則統一安排在各個廂房中，這樣，既方便眾人隨時召開會議，又方便血麒麟獨處製毒，可謂一舉兩得。

    因為峽穀一戰的大勝，群虎盟一眾人馬在開封城中狂歡了三，直到將城中所有的酒喝了個精光，依然有許多人感覺意猶未盡。

    不過，弟子們可以縱意狂歡，群虎盟的高層卻沒有這瀟灑，李皓僅僅過了一，便將各門派的話事人召集到了一起，連續幾悶在大堂中商討對策，血麒麟也日夜不停地調製著毒藥。

    他們每個人都清楚，現在的平靜隻是暫時的，過後，還有更加慘烈的廝殺在等待著他們。

    弟子中也有一些人沒有喝得酩酊大醉，比如李子軒等六人。

    他們雖然也喝了很多酒，但因為有五毒金丹的緣故，他們的酒意很快就被驅散得一幹二淨。

    此刻，銀劍山莊的殷唯坪就因為接到了血麒麟的召命，來到了平日中閑人免進的後院偏堂。

    他斜背著長劍，一步步地走進這個莊子的禁地，眼睛打量著這個弟子們口中的神秘之地，心中不乏些許的好奇。

    這個院子看起來，同莊子中其他的院落並沒有什兩樣，若一定要有什不同的話，大概就是比其他的院落更加空曠一些吧。

    水榭樓台，花草樹木，這些在其他院落稀鬆平常的東西，在這個院子中統統沒有，唯有幾棵百年老樹佇立的院落中，隨著微風吹過，發出些許沙沙的聲響，為院子平添幾許肅殺之氣。

    殷唯坪上前幾步，發現整個偏堂都被一根繩子圍繞隔開，上麵還墜著一個木板，上書：有事叫人，無事莫近，擅入者死。落款：血麒麟。

    雖然看起來隻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幾個字，但殷唯坪卻被這幾個字嚇得連連咋舌，總感覺這其中散發著濃濃的血腥味，令人不寒而栗。

    於是，殷唯坪停下腳步，對著房門緊閉的偏堂大喊：“銀劍山莊殷唯坪奉命來此，還望前輩賜見！”

    一連喊三遍，殷唯坪清越的聲音在寂靜的後院中頗有幾分突兀。

    “吱嘎”一道聲音響起，偏堂一扇破舊的房門被打開，青蛇從其中一閃而出。

    “青蛇前輩安好，晚輩殷唯坪，奉命來見。”見到青蛇，殷唯坪眼前一亮，上前抱拳行禮。

    他們隊六人與血麒麟接觸繁多，受血麒麟諸多指點，對血麒麟的了解遠超群虎盟其他眾人，知道青蛇乃是血麒麟的心腹，對於青蛇尊敬有加。

    “止步。”青蛇抬手，將想要越過繩子的殷唯坪製止住，然後示意殷唯坪上前。

    殷唯坪不解其意，隻能照做。

    “先邁進來一步。”

    殷唯坪照做。

    “怎樣？有聞到什味道嗎？暈不暈？”

    殷唯坪嗅了一下鼻子，搖了搖頭，並沒有什特別的感覺。

    “再向前三步，如何？”

    殷唯坪依然沒覺察到什。

    “再三步。”

    三步三步又三步，一連走了十幾步，眼看著再有幾步，他就要走到房門的麵前了，直到這時，殷唯坪終於在空氣中聞到了一絲異味，感覺就像是腐草一般，清新中帶著一絲腐臭的味道。

    “現在如何？”

    “有股奇怪的味道。”殷唯坪忍不住，抽了抽鼻子道。

    “隻是味道嗎？頭暈不暈？”青蛇向他確認道。

    “沒什問題，門主是在調試什新的劇毒嗎？”殷唯坪搖搖頭，有些好奇地問青蛇道。

    “非是主人，乃是他人身上自帶之毒，好在你受影響不大，不然此次你便要白來一趟了。”青蛇搖頭道。

    “這是何意？”

    “主人此次將你召來，是想要讓你見一個人，但此人身帶劇毒，凡人無法靠近其周身十丈之內，我不知你抗毒能力如何，所以才如此一點點地試探。”青蛇解釋道。

    “原來如此，”殷唯坪聞言了然地點了點頭：“不知門主意欲想要在下去見何人？”

    “白無常。”

    “白無常？”殷唯坪訝然地看著青蛇，他倒是聽同伴起過黑白無常之名，聽白無常身帶無法自抑的劇毒，凡靠近其周身者，無不中毒立斃，端得是歹毒異常，他不明白，血麒麟為什要讓他去見那個不似善類的人。

    “去了你就知道了。”青蛇隻了這一句，便不再多，殷唯坪不好多問，隻能點點頭，推開房門，踏步走了進去。

    一進屋，殷唯坪就被屋中昏暗的光線弄得眼前一黑，他閉起雙眼，適應了一會兒，重新睜開眼睛，這才看清楚房中的布置。

    黑暗中，一個隱約的人影坐在床頭，似乎正在凝視著他。

    空氣中滿是藥香與腐臭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問道，濃鬱得令殷唯坪險些作嘔。

    殷唯坪強忍著心中的不適，向著人影一拱手：“在下銀劍山莊殷唯坪，奉命來此與閣下相見，不知閣下欲與在下相見，所為何事？”

    白無常似乎完全沒有聽見殷唯坪的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在一陣令人尷尬的沉寂中，殷唯坪的臉漸漸變得通紅，對方對他的話聽而不聞，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不過，因為是受血麒麟之名來此，所以，殷唯坪還是保持著極大的克製。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對著人影抱拳道：“閣下如若無事，在下就先且退去了。”

    罷，殷唯坪轉身向外走去。

    就在他即將踏出房門的那一刻，那個始終不曾出聲的人影終於開了口。

    “唯坪啊。”

    一聲長歎，熟悉的聲音令殷唯坪的身體猛地一頓。

    他僵硬地轉過身，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不似活人的身影，眼中滿是震驚。

    “濤坪回來了？！”

    銀劍山莊的代莊主，不，隨著銀劍山莊的奪回，已經正式接任莊主的臂銀劍殷晸修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得嚇了一大跳！

    他雖然聽血麒麟起過，殷濤坪還活著，卻沒想到他以這種形式重新出現在了大家的麵前，還成為了江湖上盛傳的“黑白無常”中的白無常。

    在銀劍山莊暫駐的院子中，殷唯坪仔細地向眾人敘述著自己見到殷濤坪的種種，包括殷濤坪現在的金丹門護法身份，以及周身帶毒，不能近人的原因，聽得眾人一陣唏噓。

    任誰也想不到，曾經風華年少，前途無限的青年俊傑，如今，陰差陽錯之下，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實在是令人感歎。

    其中有一人，受到的打擊尤為巨大，不是別人，正是殷濤坪的未婚妻，峨眉派俗家弟子銀少鳳。

    銀少鳳雖然平日少有出山，但對於殷濤坪卻是仰慕已久，在得知自己能夠與江湖聞名的殷濤坪訂婚的時候，銀少鳳的內心不知有多歡呼雀躍。

    南北大戰興起，殷濤坪身負重任，受命前往南蠻，請血麒麟出山，銀少鳳正是少女情濃之時，但為了顧及大局，還是不得不忍痛為殷濤坪送行，日日夜夜為其祈福，期盼著其早日回歸。

    不想一番癡心苦苦等待，居然換來如此結果，銀少鳳隻感覺如同崩地裂一般，眼前一陣暈眩。

    她唰地一聲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地就向外跑，殷晸修麵色一變，連忙對殷唯坪使了個眼色，殷唯坪忙不迭地跟著追了上去。

    “銀姐！不要去！那邊是禁地！擅闖的話必然會身中劇毒！”殷唯坪疾步快跑，終於在偏堂前追上銀少鳳，攔在她的麵前，大聲勸阻道。

    “讓開！否則我就砍了你！”銀少鳳“鏘”地一聲拔出寶劍，直指殷唯坪，冷冷地看著他，眼角猶帶淚珠。

    “銀姐！”殷唯坪苦笑道：“不是我不讓你去，而是你一旦靠近大哥，就一定會中毒的，到時候若是有什差池，你讓我如何向大哥交代！”

    “就算是死，我也要見他一麵！讓開！”銀少鳳絲毫不為所動。

    “銀姐，你就聽句勸，回去吧，大哥是不會見你的。”殷唯坪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