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張輔想錯了。

    不管是穀王駐紮的撒怯兒，還是蜀王駐紮的斡難河畔，亦或者是朱瞻垶所在的滅狼口都沒有發生任何的意外情況。

    他張輔即將到達的消息也如實的傳到了朱瞻垶的手中。

    事實上，真正讓朱瞻垶做出這個決定的也正是張輔的到來。

    因為張輔是以和八百加急完全相同的速度和方式趕來草原的緣故，朱瞻垶在此之前並不知道張輔這個老將要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在第一次得知張輔要來的時候就做出了大軍推進的決定。

    朱瞻垶在等的時機早就到來了，之所以之一按兵不動就是因為沒有足夠的把握。

    備倭軍雖然帶來了火器，但因為朝鮮的緣故所以數量很有限，像火炮這種大型火器更是一個沒有，隻有一些火銃和一窩蜂火箭。

    所以他在等，在等三大營的到來。

    至於之前一直困擾朱瞻垶的問題早就解決了，也就是讓大軍進入瓦剌境內的理由。

    烏蘭烏德沒有發現本雅失，不過卻發現了本雅失向南逃遁的痕跡，而烏蘭烏德的南邊是……瓦剌！

    這不是所謂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而是本雅失是真的向南逃走了，而且還是一路逃進了瓦剌境內，這是錦衣衛和騰驤衛共同得出的結論。

    在打仗這件事上，騰驤衛和錦衣衛可能不是很出色，但若是在追蹤這種事情上，那怕是現如今整個草原都找不出來能夠與之媲美的人了。

    這樣一來，瓦剌本來就沒有在前麵的兩年時間內對大明有所貢獻，比如控製甚至是格殺本雅失，還在本雅失行刺之後久久沒有取得任何成效，更別說本雅失逃進了瓦剌的範圍內了。

    這三樣加起來，再加上瓦剌在明麵上還是大明的藩屬國，這就給了朱瞻垶足夠的理由，最起碼讓大軍推進到瓦剌境內是沒有問題的。

    接下來，等的就是瓦剌的反應了。

    隻不過，瓦剌的反應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在得知大明大兵壓境之後，馬哈木首先就做出了一個讓人大跌眼鏡的動作，那就是忽蘭忽失溫外所有的瓦剌軍隊全部收縮，退回了忽蘭忽失溫的內沿。

    這樣一來就可能會有兩個結果產生。

    第一，馬哈木掐準了大明肯定不會在沒有出師之名的情況下在瓦剌境內恣意妄為，跟大明打了不知道多少年交道的他深知漢人在這種問題上看得有多重。

    哪怕朱瞻垶是皇太孫也不行！

    第二，馬哈木也受夠了看人眼色過活的日子，想要趁此機會給大明一個重創！

    朱瞻垶的能力在這兩年內已經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了，在大明境內，幾乎所有人都在期待著朱瞻垶繼承皇位的那一天，等著看大明在朱瞻垶的帶領下能夠走多遠。

    但這隻是在大明百姓眼中的，在瓦剌眼中，朱瞻垶就是一頭越來越強壯的猛虎！

    這人才掌握在自己手中才算是人才，掌握在敵人手中那就是禍害，在繼承人這個問題上也是同理。

    隻有出色的是自己的繼承人那才叫真的出色，要是出色的是敵人的繼承人，那就是禍端。

    在瓦剌的眼中，朱瞻垶無疑就是這個禍端。

    所以，在明麵上看來瓦剌雖然是實力不足，還不到跟大明正麵硬碰硬的時候，但對於瓦剌來說，哪怕是付出巨大的代價，隻要能讓朱瞻垶殞身在這草原之上，那也是值得的。

    因為相對於國力來說，一個出色的統治者的影響力要更大一些。

    在這種情況下，雖然後者的可能性相對來說要小一些，但也是不能不防著的。

    “還要繼續嗎？”肯特汗山的西麵山腳下，朱高煦看著不遠處的土剌河源頭，朝著朱瞻垶發問。

    哪怕是他，在這個時候都多少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向前？不行。

    瓦剌的真正意圖現在還沒有搞清楚，朱瞻垶的生命安全實在是太過重要了，朱高煦很清楚在這兩者之間根本就沒有可比性，更沒有賭的意義。

    雙方賭注不均衡，不值得。

    後退？也不行。

    現如今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大明等待一個能夠名正言順地收拾瓦剌的機會已經太久了，久到了如果錯過這次，那下次還不知道是什時候的地步。

    在這種時候放棄，實在是太過可惜。

    再者說來，大明都已經大兵壓境了，在這個時候撤退那無疑是漲敵人威風滅自己誌氣，這會讓天下人恥笑的。

    讓朱瞻垶退到肯特汗山以東，讓漢王和趙王，以及後麵跟上來的張輔指揮這次行動？

    可以是可以，但是也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