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溫已經取到了報告，化驗單上的指標大多正常，她看了幾遍也不太懂，就捏在手上扇了扇風，雖然快十月了，但套著校服外套還是有些悶熱。

    正猶豫要不要脫下外套，就見王語嫣拎著煎餅過來，塑料袋上都是氤氳的水汽，一看就是拿到手就急急拎著跑回來了。

    她喘著粗氣，扶著腰將手上煎餅遞向樓溫，“兩個都是不辣的，你隨便選一個。”

    “謝謝阿團。”樓溫取了最近的那個，從口袋抽出紙，擦拭著王語嫣額頭沁出的汗珠，“看你滿頭汗的。”

    “你怎身上有股奶腥味？”王語嫣站直了身子，扯了扯樓溫身上的寬大外套，“這大外套哪兒來的？這不是我們秋季校服嗎？”

    樓溫沒瞞著，一五一十將事情經過全都告訴了王語嫣，當然陳述的是除了略帶點曖昧氛圍的動作和心理活動後的事實，畢竟王語嫣自我腦補的能力太過突出，要是知道全部估計已經開始為樓溫那不存在的第一次約會思考該穿什了。

    “林過和你……”王語嫣刻意拉長尾音，意味深長地看向樓溫。

    顯然，樓溫還是低估了她的能力。

    縱使是被削減得毫無看點，她也從平平無奇的借校服中腦補出了一部可歌可泣的愛情大劇。

    “你們這不就是愛情校園劇的正確打開方式？他是來救你的白馬王子，你是被上天選中的倒黴公主。”王語嫣啃了口手的煎餅，開始在樓溫耳邊滔滔不絕。

    要是真和王語嫣胡謅的故事那樣就好了，樓溫想，那樣她一定不會次次奔波在去見他的路上，次次都錯過。上天會讓他們永遠捆綁，上一秒想他，下一秒就能站在他的麵前。

    “……從此少年成為了少女世界中的光，而少女不知道的是一切巧合的施以援手都是少年的刻意為之。”王語嫣的故事在踏進門診前迎來了中止。

    “你腦補得也太誇張了。”樓溫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王語嫣伸出食指做了個“no”的手勢，高深莫測道，“故事來源於生活，所以我的腦補也不代表就完全不會發生啊。”

    她的腦補確實不是全部都未發生，最後的前半句就是現實。

    就算他們倆之間存在刻意為之也隻會是樓溫的刻意為之，刻意擠在並不喜歡吃的酸菜魚窗口就是為了和他排一條隊，刻意去生物老師辦公室問題，因為那個辦公室在二樓可以明目張膽路過他的班級……

    樓溫的病最後診斷是有點氣管炎，醫院給重新配了點藥，王語嫣也終於安心下來。

    “是先去吃好吃的還是逛逛？”王語嫣已經迫不及待了。

    剛吃下煎餅沒多久，肚子容量有限，一時半會兒也塞不下其他東西。

    相比之下，有一件事更讓她記掛。

    她想送件小禮物給林過當作謝禮。

    “我們先逛逛吧。”

    “好。”王語嫣輕車熟路領著樓溫穿過車水馬龍的路口，“有個商場超級近的。”

    確實很近，步行不到十分鍾就進了商場側門。

    進出口附近是一家泡芙店，香味飄滿了整條走道，王語嫣被勾得就差流口水了。

    “我去買泡芙！”她沒有絲毫猶豫，推著樓溫直奔店門隊伍的隊尾。

    隊伍排得很長，足足有二三十個人，樓溫和王語嫣很不幸地夾在了兩對情侶之間。

    前一對情侶大庭廣眾之下也不在意他人目光，親親熱熱的，又是摟又是抱，看得王語嫣相當不好意思，隻能側靠著樓溫假裝在聊天，實則一直在念叨“少兒不宜”。

    後一對情侶倒是沒那多小動作，相比低頭玩著手機興致缺缺的男生，挽著他手的女生顯得開心得多，一直擺弄著手上的一對情侶手鏈，還展示給身邊人看，可男生隻是不耐煩地瞥過一眼，“我不喜歡戴手鏈，你現在去退了吧。”

    女生很尷尬，還反過來低聲下氣地哄人，“那我馬上退，換你喜歡的。”

    “換個表吧。”

    “好。”

    直到女生跑開，男生頭也沒有抬一下。

    王語嫣和樓溫麵麵相覷，交換了眼神，都對身後的男生沒什好印象。

    “都說了她真的很煩，什都要管，想吃泡芙還得我陪著排隊。都多大人了她還想和我戴情侶手鏈，高中生嗎？一直沒分那不是因為沒有找到下家嘛，我下一個絕對不找像她一樣的，當初答應也是因為看她喜歡了我那多年，剛好我又空窗期，就隨便處處。”

    聽著電話內容，王語嫣和樓溫都默契地向前貼了半步——遠離渣男，從我做起。

    “你說那個女生是不是太神經大條了？那男的態度都那差了。”都走出了泡芙店，王語嫣還是很在意。

    樓溫回憶了當時女生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像捧著一個已經碎了的玻璃魚缸，明明已經破裂不堪滿是裂縫了，可她還是一片片拚起來抱在手心。

    她怎可能不知道魚缸已經破了呢，那可是她一直捧在手心的東西啊。

    “可能真的很喜歡，喜歡到有一層很厚很厚的濾鏡。”樓溫向後看去，他們好像又有矛盾了，男生毫不留情地丟下女生走了，女生很失落地站在原地，最後也沒能吃到她想吃的泡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