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的晚飯較為簡單，吃過飯，程敬喊女兒去書房談公事，邵鈞留在客廳，趙嵐還是不高興待見他，自己找了電視節目看。邵鈞倒了杯茶放到她麵前，趙嵐看都不看。

    “嵐姨。”邵鈞說話聲音很輕。“有件事，我想問您。”

    趙嵐瞥他一眼，冷冷哼笑。“你本事那大，還有問得著我的事？”

    “程霏是不是有抑鬱症。”

    趙嵐突然站了起來，驚疑不定的盯著他。

    邵鈞抬頭看著她，表情淡然如常。

    她的反應過於劇烈，已經等於告訴他答案。趙嵐穩了穩心神，收了驚，存著疑，皺著眉頭問：“霏霏告訴你了？”

    “沒有。”

    “那就不是，你瞎猜什。”

    “她暈倒過一次。”

    “什時候？”

    “幾個月前。”

    她不知道，司徒醫生也沒告訴她。趙嵐重新坐下，來來回回看了他好幾次。“你問我是什意思，你想知道的話可以問……”

    “在確定有多嚴重之前，我不能問她。”

    趙嵐沉默了會兒，厲色問：“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難道霏霏病了，你打算再拋棄她一次？”

    “不會。”邵鈞不多解釋，隻是說。“我想知道她隱瞞了什。”

    “她瞞你就是不想你知道。”

    邵鈞輕輕一笑。“她不告訴我，是怕我難過。嵐姨，你應該很高興告訴我才對，讓我後悔得更徹底，把這些年欠她的都還回來。”

    趙嵐深深、緩緩地吸氣。確實，她沒理由幫女兒瞞他，替他掩蓋他的所作所為。她恨不能寫出一百條訴狀，指控他對女兒造成的傷害，讓他終生都在悔恨自責中度過，但是……趙嵐歎出了這口氣。“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邵鈞的表情一瞬嚴肅。

    趙嵐站起身，用一種平淡且遺憾的眼神看他。“你真後悔了，就好好對她，以前的事別打聽了。”說完，她上樓去了。

    這個家最恨他、最巴不得他品嚐後悔苦果的人不肯告訴他。比起她的一再尋死，更讓他們難以啟齒、守口如瓶的是什？

    程霏在閣樓找到梯子，推開天窗上到屋頂。天上星星亮晶晶的，一如記憶。邵鈞怕她摔著，一直握著她的手。程霏找到地方坐下，曲起腿抱住，安靜看著天空。邵鈞挨著她坐，不看星星，隻看她。程霏發現了，挪到他身邊，靠在他懷。

    “我跟爸爸說了。”

    “說了什。”

    “我們在同居。”

    “程叔脾氣好了很多，沒出來打斷我的腿。”

    程霏回頭看看他，又倚了回去。“你會不會介意爸媽對你不友善？”

    “他們對我很客氣了。”換成他，女兒受了委屈，一定不會讓那個混蛋活著進家門。

    “小時候他們總是對我說，你多優秀，多勤奮，讓我跟你學，他們其實很喜歡你。現在就是……還不適應吧。”

    “我知道。”

    “我想把工作分攤一下，常回來陪陪他們。穎希說不介意跟何凱共事，讓我別放過一頭好使的驢，有他們兩個人坐鎮，我以後不用那忙了。”

    “嗯，我陪你。”

    “到秋天，買些種子花苗回來，你教我養，試試能不能種出一個小花園。”

    “好。”

    最近她開始打算一些將來的事，考慮減少工作，考慮抽時間種花，考慮他拍戲的時候跟著他……都是一些瑣碎的小事。她有陣子沒去看醫生了，但最近一切都好，她能感覺到自己在好轉，因為他把她照顧得很好。

    邵鈞看到她露出微笑，心也跟著柔軟。

    他能理解嵐姨的想法，她現在一切都好，不需要再提起過去，隻要他夠細心，時刻注意她的情緒，她的病不會影響什。

    “你說，我們上來這久，爸媽會不會覺得奇怪。”程霏是突然想到的。兩個大人跑到屋頂看星星，坐上大半天，有點傻。“還是下去吧，不然我媽又要亂想了。”

    “嵐姨都想什了？”

    想他們需要避孕措施。

    程霏說不出口，催著他起來。邵鈞先起，然後拉起她，稍微使了下勁，人就乖乖撞到他懷。

    “孤男寡女，一定沒幹好事。”邵鈞凝視著她的眼睛，輕笑。“嵐姨問你這個了？”

    “嗯……”

    “你怎回她的？”

    “實話實說。”

    “那你是怎想的？”

    程霏愣了愣。

    “想讓罪名成立嗎？”

    “不想。”

    “我其實可以委屈一下。”

    “用不著。”

    程霏掙紮，想推開他，被他老實按住。

    “不鬧了，好好走。”

    程霏先從梯子下去，然後邵鈞才下，他剛站穩，有人撲過來在他臉上偷親了下。不等他回神，程霏就跑掉了。

    又一次。

    邵鈞看著她跑遠，笑著想，下一次，不能再讓她得逞了。

    從程家回來，邵鈞去找了住在隔壁的人。

    邵琪穿著胸罩和短褲來開門，一點也不避諱。“怎有空找我啊？”

    “聊聊。”邵鈞推門進屋。

    邵琪退開，眼睛滴溜轉了一圈，賊兮兮笑笑。等他進來，把門關上，蹦到他身後，抱住了他。“哥，我想你。”

    “撒手。”

    “不要。”邵琪輕哼。“你整天就知道陪別人，都不理我。”

    邵鈞掰著她的手指，強迫她放手，轉身看著她，冷冷淡淡。邵琪揉著發疼的手，不高興的撇著嘴。

    “程霏的病，你知道多少。”

    “趕情你是到我這兒打聽內幕來了。”

    “不需要，我都知道了。”

    “她告訴你了？”邵琪反應很快。“少誆我，不可能。”

    “我去問了程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