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
燕於飛撐著傘,看著雨幕,想著那個人。已經半個月沒有見過他了,大概,他也不會想見自己吧。
突然,侍女通傳:“少閣主,嶽家二少爺來訪。”
他驚地回頭。
嶽以覺撐著傘等在門口,燕於飛看見他,有些手足無措。兩個人沉默一會,還是嶽以覺先開口:“燕兄不歡迎我嗎。”
“哪的話。快進來吧。”
嶽以覺跟在他身後,雨滴滴答答地打在油紙傘上,順著傘又滴落下來,風一吹,傘下的人不可避免地被淋濕。燕於飛離他近了些幫他擋風,嶽以覺說道:“燕兄,那天在郊外……”
“那天隻是,隻是,情不自禁。突然覺得你挺好看的,沒別的意思。”燕於飛支支吾吾地說著,心又想起那天的場景。藍天白雲,陽光明媚,黃燦燦的油菜花,少年一身竹葉青色,有一雙笑意溫柔的眼睛,眼睛是黑衣少年和他的黑馬。
當然足夠情不自禁。
嶽以覺嘟囔著:“可是,覺得我好看就不能直接誇我嗎,非要那樣。”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沒別的意思。我們從小一同長大,隻當你是兄弟。”
“是嗎。”
“嗯。”
嶽以覺想起昨天在集市上見到他,語氣緩和了些:“想也是這樣。總之,以後別了吧,我真的誤會你對我有那種想法。”
燕於飛半玩笑半認真地說道:“那如果我真對你有那種想法呢。”
“別吧。”他一臉嫌棄,“那也太……”
燕於飛被他的表情刺傷了,仍是勉強笑著:“逗你玩的。誰會喜歡你。”
“切。要你貶損我?”嶽以覺撇撇嘴,“對了。你說了要教我騎馬,還說教我的時候不會打擊我。這些還作不作數。”
“作數,怎不作數。你來我家,還是我去你家。”
“既然是我要學,怎能勞煩師父跑來找徒兒呢。當然是我來燕掠閣。”
“叫我什?”燕於飛笑著問他。
“燕師父。”嶽以覺像模像樣地對他行禮。
“乖徒兒。”燕於飛得意地用手指挑了一下他的下巴,嶽以覺一愣,正要說什,就被燕於飛拿去手中的傘,攬著腰擁進懷,“不如和為師打同一把傘。”
嶽以覺又想起他在街上摟著的少年,無名火從心頭起,沒好氣地推開他:“你別用你抱外麵野男人的手法來抱我,煩人呢。”
燕於飛隻得把他的傘還給他,看著他氣鼓鼓的表情,他突然想起了雁翎。真是雲泥之別,他怎能跟他相比。我的好徒兒。
“嗯,對了。燕師父。”嶽以覺問他,“可以順便陪我練劍嗎。”
“你不是跟你哥哥一起,怎又找我。”
“人家小兩口一起練劍習武,哪還有我的位置。”嶽以覺歎了口氣。嶽鬆雪當然不會拒絕他了,隻是自己也覺得自己多餘。
“哦。”燕於飛笑起來,“還是我對你好吧。”
“哼。等你有了喜歡的人,必定是日夜纏綿相守,見都懶得見我,還不如我大哥呢。”
“是是是,我不如他,誰也不如他。”燕於飛酸酸地說道。
“今天下雨,我就先回去了。明天什時候來找你?”
“既然來了,留下吃晚飯。”
“也好,那就差人去告訴我的隨從一聲,怕他們等急了。本想和你說幾句話就走的。”
“好。”
兩個人撐著傘在雨中漫步,此時燕掠閣也是滿園春色,粉色的海棠花在雨中垂下頭來,掛著晶瑩的雨珠。腳下的石板路很光滑,嶽以覺正在看花,一個趔趄,被燕於飛攙了一下。
“小心一點。”燕於飛鬆開了他的手臂。
“哦。”他打穩了傘,抓住燕於飛的袖子。他驚訝地回頭看他,他討好地嘻嘻笑著:“下雨路滑,要不然讓徒兒攙著師父走吧。”
“好啊。”他想抑製自己嘴角的笑意,卻怎也壓不住,反而笑得愈加放肆,大大方方地挽住他的胳膊。他收了自己的傘,躲在他傘下麵。他比他略高一些,手上不自覺地將傘往他的方向傾斜。
“誒?那是不是燕伯伯?”嶽以覺看見了雨中撐著傘的另外兩個人。燕歸手撐著傘,陪著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子賞花,折下樹上的海棠,輕輕戴在她頭上。
燕於飛看見燕歸身邊的玉娘,臉色就一沉,攬著嶽以覺向別的方向走。
嶽以覺看出他不高興,問道:“那就是二夫人?”
“嗯。”
“看起來已經,嗯。大雨天怎還出來走,好危險。”
燕於飛冷笑了一下,沒答話。
“難怪大哥說,你在家恐怕也不好過。要不然,你來我家教我?”
“笑話。我在自己家有什不好過。”燕於飛嗤笑,“燕掠閣早晚是我的。”
“可是她名義上畢竟是你的家人,懷著的是你的弟弟妹妹。”
“希望嶽二叔納妾,獨寵妾室,不理你和你娘的時候,你還能說出這一番冠冕堂皇的話來。”
嶽以覺被說得沉默,燕於飛自知失言,輕咳了一聲:“對不起,是我的錯,不該這和你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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