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保全躲債，也算是躲出了經驗，這幾天卻頻頻失手，短短幾天之內被債主多次找上門，昨天更是被人揍得鼻青臉腫。對方撂下狠話，三天之內如若還不上債款，就讓他斷手斷腳，自己這會兒已經被逼上了絕路，老爺子的退休存折自己說什都要拿到。

    家已經是回不去了，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再賭一次。他知道平日林獻要等到下課以後才能帶他去醫院，所以他們治療結束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那會兒時間剛好，路上也沒有什人。

    距離上一次柳醫師在馬路上平白無故為林獻挨了一耳光後，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他糾結了好久，今天是爺爺做治療的最後一天的，再不開口就來不及了。

    柳秋風收拾著明天要用的東西，餘光的林獻今天像是有什事，他沒有像往常那般坐在爺爺旁邊一聲不吭地陪著，而是焦躁地來回踱步，是不是那天的無賴又找他們麻煩了？就在她心思量著該不該詢問的時候，林獻不知何時來到了自己的身旁，孩子抬頭看著自己，囁嚅了好幾下說到：“柳醫師，上次真的謝謝，還有我能請你吃飯嗎？就是……嗯……對不起。”一句話還沒結束，這個寡言少語的孩子，臉就紅到了脖子根，這幾句話還不知醞釀了多久呢，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自己也想問問他有沒有什需要幫助的地方，就在林獻以為自己會被拒絕的時候，柳秋風應允的聲音傳來：“好啊，你有沒有什想吃的？”沒想到這順利，林獻一開口都有些結巴：“啊……姐姐你定，我……不挑。”

    往日都是他們先走，柳秋風自己獨自給科室落鎖，今天林獻攙扶著爺爺安靜地等著柳秋風收拾妥當，三人一起落了鎖向門口走去。

    爺爺最近精神很不錯，近幾日是頭也不疼了，覺也好睡了，路上一直誇著她，是個女神醫，柳秋風聽得耳根發燙，連連擺手，三人一路上有說有笑。

    秋冬季節植物的葉子早就七七八八地落光了，一些夏日茂盛的植被此時隻剩下盤根錯節的藤蔓纏繞在一起，所以當早就枯萎的樹叢突然竄出一個模糊的人影時，柳秋風下意識就猛揮了一下手，“啪！”一聲很是耳熟的巴掌聲在昏暗的夜色顯得尤為清晰，當下隻覺得手臂微微發麻，還沒等自己看清躥出來的到底是誰，老爺爺就被人按在了地上。林獻第一個反應過來，上去就和來人扭打在一起，柳秋風有些許的夜盲，光線一暗，自己就得聚焦好一會，這會隻能憑借著模糊的輪廓上去攙扶路邊倒地的老人家。耳邊此起彼伏的毆打聲聽得她手抖。

    “小赤佬，你媽的敢打老子。”是那個人！

    林獻全程沒有聲音，隻是悶聲地與林保全扭打在一起，漸漸地，柳秋風能看清了，林獻說白了還是個孩子，再厲害也打不過一個喪心病狂的成年男子，所以此時他隻能護著頭，被動地挨打，林保全這幾日被人跟孫子一樣對待，早就憋足了氣兒，這會正好發泄在林獻身上，瘋了一樣地落著拳頭，眼看林獻無力繼續掙紮，再這下去要出人命，柳秋風來不及思考，手邊一點武器也沒有，低頭看了看身上掛著的毛線卡通包，這玩意兒砸人也沒有殺傷力啊！一咬牙！脫下自己的一隻鞋子，用力地敲向林保全的頭，“邦！”的一聲，林保全如她所願停了手，猩紅的雙眼在黑夜嗜血地盯著她自己，柳秋風立刻就要扯開嗓子呼喊，可下一秒就捂住了口鼻，巨大的恐懼一下子襲來，隨之而來的是腎上腺素的快速爆發，柳秋風的小宇宙也爆發了！狗東西！欺負弱小！我今天跟你拚了！胡亂揮舞的雙手一下子瞄準的對方的眼睛，快準狠地摳了過去。

    “啊！”林保全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死娘們兒！這會他早就殺紅了眼睛哪還有什理智可言，今天非弄死她不可。看著對方已經麵目全非的臉，柳秋風艱難地直起了身子，可沒一會就被人按在了地上，林保全從口袋掏出了事先準備好的膠帶，一下子就封住了她竭力呼喊的嘴……

    林獻的意識已經有些迷糊了，臉上溫溫熱熱的，是血吧……自己拚了命地想要撐起來跟這個王八蛋同歸於盡，可是身體怎都不聽使喚，喉嚨隻能發出喃喃的聲音，爺爺癱坐在一旁不知怎的一直喘著粗氣……

    一旁的柳秋風被人拽住了一隻腿，對方正在把她往灌木叢拖行，慌亂中她用另一條腿不停地踢打著對方，有一下猛地踢在了林保全的臉上，這一下踢走了他腦子原本就不多的理智，林保全撿起地上的一塊板磚照著柳秋風的頭就呼了過去，生死一線，她任命地閉上了眼，黑暗中林保全似乎猛地被人一腳踹翻了……

    柳秋風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勉強撐開眼皮，朦朦朧朧好像看見了方客……隨後便沒有了意識。

    等到再度恢複了些許意識的時候，自己是被顛醒的，方客神色緊繃得抱著柳秋風一路狂飆到了啟光，向陽已經提前接到消息此時正在門口焦急地等待，看到來人，不禁一窒，這懷的“緋聞女友”這會像個破敗的布偶娃娃了無生氣地窩在方客懷。

    醫護人員一路護送著兩人到達治療室，情況看起來很不好，柳秋風整個人髒兮兮的，衣衫不整，臉上掛著眼淚，青一塊紫一塊的。

    “先生，請你把這位小姐放在床上，我們現在要給她做檢查。”醫生公事公辦地囑咐著對方，你這一直抱著不撒手，我們很難做事。

    看著好友一直不撒手，不甚愉悅的臉色後是怎樣的盛怒，向陽心多少還是有數的，“方客，你把她放下來。”

    方客有些僵硬地把柳秋風輕放在了治療床上，剛一碰到床，就聽到了她小小的嗚咽聲，看著她耷拉著眼皮不敢看人，刷白的嘴唇硬是給她咬出了嫣紅，心一揪，又把人抱了起來，自己則抱著人坐在了治療床上，冷聲吩咐著：“就這檢查。”

    醫生看著對方不好惹的樣子不敢多說什，就著這個別扭的姿勢做了初步檢查，排除了致命的緊急傷害後，囑咐要求病人稍作休息，隨後安排進一步的放射檢查，穩妥些。

    柳秋風這會緩過一些神來，一隻手無意識地攥著方客的衣角，控製不住地流眼淚，明明這會已經沒有那害怕了，明明自己剛剛還挺勇敢的。這個姿勢實在是不太雅觀，咽了咽唾沫後想開口讓他放自己下來，一張嘴，聲音嘶啞的不像話。方客看著到懷的人動來動去，很不聽話，壓著聲音警告著：“動什？”

    向陽聽完了情況匯報，一進來就看見這幅場景，一時間有些腹誹：不是假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