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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醜時四刻。
已值深夜,萬籟寂寞。
官道旁的山野客棧被黑夜所隆重,宛若一尊大型石雕。
漆黑的大堂突然被三道黑影打破靜謐。
三個黑影皆身穿夜行服,除了一雙眼睛,全身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三人似乎非常有默契,隨意比劃幾下手勢就能簡單交流,旋即分頭散去,整個過程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一個黑影順著樓梯貓般悄無聲息地上樓,摸黑來到袁玉堂的房間外,側身下蹲緊貼著房門聆聽片刻,確定麵沒有任何聲息之後,才躡手躡腳地起身,從懷掏出一根小竹管,撚了點口水捅破窗欞的糊紙,小心翼翼地把小竹管伸入屋輕輕一吹。
呼~
一道無色無味的青煙便悄然飄入屋。
黑店有三寶,敲悶棍、蒙汗藥、下陰刀。
想必那青煙便是傳說中行走江湖居家旅行必備的秘寶蒙汗藥了。
收其竹管之後,黑影卻沒有立即進入,似乎在等藥效發作。
靜候片刻,確定屋沒有動靜後,黑影敏捷地來到樓道窗台便,手指伸入嘴發出一聲夜梟般的口哨。
緊接客棧外一棵大榕樹上似有黑影晃動,有人潛伏樹蔭之中,兩道寒光一閃,便見兩把小巧的鐮勾準確無疑地插入窗戶縫隙。
樹上黑影靈巧地擺弄連著魚絲的鐮勾,哢嚓一聲,兩隻鐮勾就輕鬆勾起窗栓,再輕輕一帶,緊鎖的窗欞就無聲無息地打開。
這時候便見一道修長的黑影從窗欞下的陰影站起,鬼魅般竄入屋。
落地靈巧如獵豹,沒有任何動靜。
黑衣人眯著眼靜止片刻,眼睛死死地盯著床上,耳朵翕動,將聽力發揮到極限。
聽著床上那人發出的細微鼾聲,確定目標睡得很熟之後,黑衣人才慢慢站起來。
沒辦法,誰讓袁玉堂是個術士。
他們獨門秘方的蒙汗藥雖然有過迷昏真人境術士的戰績,但是他們不清楚袁玉堂的跟腳。
如果不是寶物實在誘人,他們也不會鋌而走險。
起來的一瞬間,黑衣人的目光就落在桌子上的那個鐵匣上,頓時呼吸顯得略微急促。
深呼吸幾下,平複情緒波動,黑衣人猶如離巢的飛燕般,輕輕一躍就離地飛竄,動作說不出的優美自然,輕盈且無聲,由此可見其輕身功夫已然登峰造極。
飛臨桌子上空時,黑衣人閃電出手,一把抄起桌上的鐵匣,緊接著違背物理定律般淩空轉向,轉頭飛出窗外。
樹上的黑影見狀趕緊超控鐮勾將窗欞恢複原狀,再發出一聲低沉的鳥鳴。
門外立時心領神會,麻溜地竄出窗外,落地三人一碰頭,便興高采烈地攜寶遠遁。
沉溺在得手雀躍中的三人卻沒注意到,屋頂上有一雙無奈的眼睛全程把他們的一舉一動全收眼底。
……
半個時辰後,三人來到一處隱秘的山洞,迫不及待地掌燈解下悶熱的頭巾麵罩。
不出意料,敢太歲頭上動土者,當然是洗心革麵的昔日惡徒黑店三人組。
“好機會,方才隔著鐵匣一接觸,勞資就感到一股駭人煞氣直衝勞資肺腑,如此凶煞,必定是價值連城的寶物!”
萬年迷糊相的竄天鼠此時神情狂熱無比,眼眸中冒著熾烈光芒地笑道。
“,勞資的慧法眼從不落空,是神是鬼一眼便知,哪能瞞得過我?”憨態可掬的血屠夫開心得跟彌勒佛似的,見肉不見眼。
“別廢話了,趕緊打開一睹為快,倒要看看麵裝的是什寶物!”老狗子饑渴難耐地說道。
竄天鼠一笑,幹脆利落地打開了鐵匣子。
嗆!
在匣子打開的一瞬間,山洞仿佛憑空閃過一道寒芒,響起一陣肅殺的鏗鏘殺伐之音。
緊接著財迷心竅的三人猛地恍惚,然後就什都不知道了。
……
鄭宇出身家道中落的書香門第,從小就奮發圖強,刻苦讀書,以盼他日能考取功名振興家門。
可惜造化弄人。
太康三年,他遇到了太平道席卷三州的浩大農民起義。
被壓迫太久的貧苦農民揭竿而起,直接就殺紅眼了,見人就殺,見物就搶,見房就燒,儼如暴徒,以滾雪球的速度發展壯大。
鄭宇很倒黴,家中雙親姐妹兄弟皆死在那場動蕩之中,隻有他被幾個好心的起義軍所救。
為了活命,他不得不被迫從賊。
自古農民起義數不勝舉,但是能成事者卻寥寥無幾。
原因無他,皆因缺乏核心綱領和目光短淺。
初始這場農民起義浩瀚壯闊,範若立即就要席卷天下,改朝換代。
屠龍者往往難逃成為惡龍的魔咒。
在連續攻克三座雄魁州城之後,在海量財報和巨大權力的誘惑下,起義軍的高層迅速墮落腐敗,成為自己昔日最痛恨的權貴。
大夏雖然腐朽不堪,但是最後一口氣還沒斷,再加上起義軍財迷心竅,軍心散渙,自然難複起事之初的無畏鋒芒。
在被譽為大夏最後名將武威大將軍瑞木無敵的平叛大軍壓境,起義軍兵敗如山倒,迅速土崩瓦解。
就這樣,震驚天下的太平道農民起義成為了曆史名詞。
然而叛亂雖平,但是秋後算賬才是最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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