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馳淵的傷勢確實很重,斷了幾根肋骨。
但他也是能忍,骨頭全碎了還能若無其事站在韶珠麵前說話。
懷馳淵的屋子很小,屋沒什陳設,一眼就能看得穿的清貧。
他的手指輕輕扯掉衣帶,動作緩慢脫掉外衫,白色的衣已經被血浸透,被刀刺破的傷口,血肉翻覆,看著就疼。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血氣逐漸消退,由於疼痛額頭開始不斷冒起冷汗。
渾身在顫,指尖都在打哆嗦。
他屋子隻有些簡單的止血藥,褐色的藥粉灑在傷口上,就像烈酒澆過,燒出極其濃烈的疼痛。
懷馳淵趴在桌上微微喘著粗氣,手指慢慢蜷縮起來,指骨用力攥緊,指甲蓋呈現一種死氣沉沉的白色,疼到極致才溢出兩聲悶哼。
他腦子的思緒很繁亂,不受控製想起韶珠那張漂亮豔麗的臉孔,矜傲的眼神,還有那截纖細白皙的小腿。
過了許久,他才逐漸緩過勁來,整個人也像從水撈出來一般。
懷馳淵艱難直起身子,從衣櫃翻出一套幹淨的衣裳換上。
屋外轉瞬下起了雨,秋雨微涼,泠泠的風拍打著木窗,屋更顯清冷。
房門被人輕輕叩了兩聲,未等到懷馳淵的回應。
侍女已然沒有了耐心,推開了房門,將二小姐給的補藥扔了過去。
懷馳淵看著桌子上這些東西,微垂眼睫,一時猜不透韶珠這又是想幹什?
又是一種羞辱嗎?她慣會侮辱人。
侍女說:“二小姐給你的。”
懷馳淵鎮定自若,隻是眼角眉梢不經意間透露幾分諷刺,“謝過二小姐。”
侍女很嫌棄這間寒酸清寒的小屋子,一刻都不想多待,將東西送到轉頭就走,絲毫看不出對二小姐未來夫婿的尊重。
懷馳淵掃了幾眼,諷刺意味更深,韶珠隨手扔給他的東西,都是價值不菲的好東西。
他也不會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吃了幾顆複原丹,碎掉的骨頭總能再長起來。
他又想到那張讓人難以忘記的臉,一種鋒利的美。
懷馳淵至今都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韶珠的場景,身份尊貴的二小姐坐在馬車,紅色的紗幔隨風搖擺,環佩琳琅。
二小姐緩緩掀開車簾,一身紅衣,眉心落下一盞花鈿,張揚盛開的美貌。
渾身縈繞著淡淡的香氣,他從來沒見過那漂亮的人兒,一看就被家人養的很好。
少女居高臨下往馬車外掃了眼,高高在上的目光朝他投來。
少女的手指輕輕一點,聲音飄到他的耳畔,“把他帶上,怪可憐的。”
懷馳淵以為韶珠是真的發了善心可憐他,後來才知道不是,他隻是她隨手撿來打發樂子的乞丐。
她是驕縱任性的千金大小姐,從來就不善良。
傍晚,林渺渺心懷愧疚上門來道歉。
這次懷馳淵受了這重的傷都得怪她,是她胡鬧。
帶著一種師兄弟下山貪玩,路上遇見了難纏的流氓,要劫她做新娘,不得已隻能給師兄發信號彈,求他幫忙。
林渺渺眼睛都哭紅了,小心翼翼敲了門,“師兄。”
懷馳淵穿戴好衣裳,打開房門,“何事?”
林渺渺很愧疚,“對不起。”
懷馳淵淡淡的說,“你不用放在心上,本就不是你的錯。”
林渺渺說:“如果我不下山,你就不會受傷了。”
懷馳淵神色稍緩,“不必自責。”
林渺渺抬眸,眼神透著天真,“師兄,你的傷好點了嗎?”
懷馳淵輕描淡寫道:“沒什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我問容遇師兄討了些藥,一會兒就給你送來。”
“不用。”
“好吧。”林渺渺知曉他性格冷淡,又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今日有老師過來教我們學劍,你要不要也一起過去看看?”
懷馳淵皺眉,林渺渺可憐兮兮看著他哀求,“一起去看看吧,說不定能學到點新招數。”
他看著這雙眼睛,點頭應了下來,“好。”
教習劍道的老師,是青山派的長老。
當年也是修真界的風雲人物,年紀大了,竟心甘情願教授各門各派的學生。
長老脾氣古怪,教人練劍也要看眼緣。長相不合他眼緣的,就不教。
韶珠也去練劍場湊了個熱鬧,她還特意換了身漂亮的羅裙,鬼使神差下挑了件懷馳淵可能會喜歡的素色小裙,林渺渺每次就穿的很清純素淨。
她照著鏡子塗抹胭脂水粉,拆掉了發髻上幾支金釵。
鏡子的少女,嬌媚漂亮,她滿意的對自己笑笑。
韶珠一到,其他弟子便自覺站在離她好幾丈遠的地方。
林渺渺被簇擁在人群正中間,懷馳淵站在她的右手邊。
黃昏餘暉恰好落在那兩個人的側臉,昏黃的光暈,這一對璧人看著倒是般配,神色都一致的溫柔。
“渺渺師妹,一會兒你可要跟我比一場。”
“拉倒吧!你舍得打我們可愛的渺渺師妹嗎?”
“你們不要取笑我。”
容遇背手站在她身側,輕笑了聲,“他們怕是都打不過你。”
林渺渺佯裝惱怒,“容遇師兄,怎連你都要取笑我?下次我做的蓮花糕不給你吃了。”
容遇說:“這怎可以。”
林渺渺抬頭看了他一眼,對他招了招手,“容遇師兄,你彎腰。”
容遇長得也很好看,和懷馳淵不相上下,卻沒有他那冰冷,和顏悅色看著很溫和,“怎了?”
林渺渺說:“你的發帶好像歪了。”
容遇聞言彎下了腰,林渺渺幫他整理好發帶,“好啦。”
容遇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林渺渺捂著腦袋,噘著嘴巴說:“我都要被你們拍矮了。”
韶珠後悔來湊這個熱鬧了,不然也不用看見林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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