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
是老式的繡鞋踩踏木地板的聲音。
櫃子外麵的足音終於停了下來,高力和舒了口氣,以為逃過一劫。
“哢嚓。”——櫃門被打開了。
他瞳孔迅速放大,眼前是一大片月光,月下是一個不成形的女鬼,扭曲著身子回頭看他。
那一瞬間,高力和驚懼到極點,他甚至覺得,這個女鬼的軀體太奇怪了,像一截一截的樹枝被拚在一塊。
他從櫃子滾出來,不住的給女鬼磕頭:“菩薩娘娘饒了奴婢一條命,奴婢給娘娘捐長生燈,燒錢……”
邊說話雙腿軟成泥,癱在地上。
女鬼不說話,喉口發出咯咯的笑聲,順過高力和的身軀往地上看,高力和不明所以,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眼前所見讓他魂飛魄散——他的影子本應該地上,此刻卻慢慢從身體抽出,一點一點往邊上移。
高力和驚恐之下,喉嚨發出之聲,他控製不住的抖動:“神仙娘娘救救我!”
女鬼看都不看他,她對著燈光將手掌揉成花的模樣:“想活命,就好好聽我的話。”
內侍高力和是第一個,後麵有多少個藏在吳宮的傀儡,她自己都記不清了。
山的風一刮已經是百年了。
媯葦抬眼看了看天,已經三天了,那個年輕人,也該回來了。
她就快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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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蕪臨行前吩咐了周朝兩樁事——一是關好司馬萱,二是照看好錢紀長。
周朝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倒了鬼黴,才半天的功夫,兩樁事都辦砸了。
小泥築先出了事,走水後司馬萱把自己關起來了。
林一景得到信的時候直接從椅子上蹦起來:“走水了?什叫走水了她把自己又關起來了?”
來報信的是看管小泥築的叫張忠和的侍衛,他臉上灰一塊白一塊,狼狽不堪的把事情說了明白:“午時的時候小泥築西南角忽然走水了,火越燒越大,防著燒到大小姐那,王侍衛便做主請大小姐換個地方,誰知大小姐把門關緊,任誰叫都不開門。”
“那火呢?這會還燒著?”
從盛雪樓到小泥築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前邊帶路的正是張忠和,眾人熙熙攘攘圍了小泥築一圈,屋隱隱約約坐著個人影,西南角的火星子眼瞅著滅的差不多了,林一景這才喘了口氣,一抬頭見司馬萱屋內人影憧憧,他喊了一聲:“大小姐可無事?”
依司馬萱近日瘋魔的樣子,他也沒打算得個回應,可下一刻,他驚慌失措地回過頭看周朝:“小周侍衛,阿萱那是不是不對勁?”
順著日光,看到司馬萱的身影搖搖晃晃,一會高一會低,下一刻,肩膀那失魂落魄地耷了下來。
自西南方吹過來黑色的碎屑糊在周朝臉上,聽見林一景的話時,周朝抹開碎屑的手一下僵住,他一躍而起直接上前踹開了門,愣在門口,然後緩緩轉過身看著院一眾人:“大小姐人呢?”
司馬萱不見了,屋的身影是她的一件衣服。
周朝慌了一陣,即刻冷靜下來,王衛不在,數他是老大。
“你帶兩個人去天一堂守著,忠和去琅舫洞天看一眼,剩下的就近搜查。”
張忠和心本來就慌,此刻一個人被派去琅舫洞天送信,心道那倒安穩。他應了一聲抬腳就往外邊走,林一景臨了吩咐了一句:“見著十三娘讓她自己小心些,傷還沒好呢。”
張忠和又道了聲好,急步出了小泥築。
小泥築離琅舫洞天步行要有兩盞茶的功夫,過梅林的時候,一陣怪風吹了過來,四周靜謐,聽不到一點聲響。
張忠和胳膊上起了雞皮疙瘩,一遍遍和自己說青天白日能有什事?沒什沒什。他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麵抖著手往前走,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又覺一陣冷風吹過後腦勺,涼颼颼的。
梅林有動靜。
他抖抖索索往那邊探了頭,阿彌陀佛,是小鳥啊,他拍拍胸膛,真是人嚇人,能嚇死人。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張忠和下意識轉過了身。
“誰”
山有虎的地方一片祥和,安寧的村莊藏了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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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萱暈倒在小泥築後邊的隔間,確切來說,是被藏了。
她被藏的很妙,小泥築地處穀底,四周高懸,藏她的人深知跑不出去,竟然將她平放在床下隔間麵。這在往常是瞞不過去的,可是又著火又隻有一件衣裳充當人影,眾人心急的那個空隙就被她偷到了。
空隙?
周朝心頭一根弦突然繃起,他回過神來厲聲喝道:“去天一堂!”
天一堂猛的又來了一堆人,林一景更是怕錢紀長出了事,左看看右看看,見沒少一根頭發方才噓了口氣。
錢紀長一頭霧水,見著周朝一臉焦色,忍不住問了句:“可是出什事了?”
周朝在錢紀長耳邊低語問道:“…還在?”
見錢紀長點了點頭,他方才舒了口氣:“…小泥築起火了,大小姐被藏起來,我以為那人聲東擊西目的是找你。”
錢紀長笑了笑:“我在這好好的。”他又問周朝:“那個從吳宮出來的姑娘那邊可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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