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生像是把自己積攢了幾年的氣都一起灑了出來一樣,他強壓下去喉間湧入了幾分哽咽,惡狠狠道,“從我還沒有記事起,我就要跟著我母親四處奔波求生,這種日子,你體驗過嗎。”
“你去過貧民窟嗎?!你知道那的老鼠有多大,那的房子有多破,那的晚上有多黑嗎!你知道冰天雪地為了一塊饅頭餓著肚子和野狗搶食的感受嗎?!你懂嗎!!!”
在某一個再平靜不過的冬日,他在為了活命搶食,而傅斯欲呢。
興許是站在暖洋洋的燈光下靜靜的吃著自己豐盛的晚餐,或許是欣賞自己最新得到的玩物,或許是沉浸在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氛圍。
傅延生永遠忘不掉自己生活在貧民窟的那些日子,他生的白淨,所以總是會在不經意間被某些惡臭到發酸的流浪漢抓來抓去,而他的母親被人打斷了雙腿,每每隻能幹流著淚求著護他。
這些陰暗的日子,沒有人在乎。
甚至在她母親死於病症的時候,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再也沒人記得這些如淤泥爛在根的時光,也再也不會有人明白。
傅斯欲目光寧靜幽深,“但你有無數次機會可以從深淵爬出來。”
無論是被他父親帶回來,還是自己放任他野蠻生長,這些都是傅家為他讓的步,二十年的時間,他本應該變得越來越好,而不是把仇恨埋在心底,二十年來不學無術隻想報複。
私生子,多諷刺的一個詞。
“我本來以為你會向上爬。”結果呢,越走越深,越走越黑。
“上一輩子的事情盤根錯節,我早已經不想再繼續深究,你認為我父親酒後與你母親發生關係,真真假假,你又能說的清嗎。”像是封閉房間的盲盒,永遠無法知道自己下一步是會如履平地還是墜入深淵。
傅斯欲這多年來,怎可能完全放下成見。
如果不是他父親,或許一切的一切都走不到今天,但無論如何這些都是上一代的恩怨,傅斯欲做不到完全摒棄傷害,可是他比傅延生更拎得清,他知道自己想要什才是對他真正有意義的事情。
僅靠仇恨,永遠無法走得更遠。
“當年你母親趁我父親醉酒潛入他的房間最後釀成的災禍,你想要全部推給我推給傅家,我不怪你,因為你也是受害者。”說到這,傅斯欲忍不住愣神想起了家的小蠢貨。.ybiquge.
或許,這就是她說的,帶球跑?
如果洛宵宵在場,她一定能發現這個故事竟然驚奇的熟悉,隻可惜唯一不同的是,傅延生的母親跑是真跑了,傅斯欲的父親也是真的沒有追,並且已經娶了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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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是願意看到自己想看的,了解到自己想了解的。
好比傅延生,他永遠不會再去調查自己在貧民窟時候認識的人,也不會再繼續深扒他父母的故事,因為他自己也害怕發現什不應該發現的,從而摧垮苦苦支撐自己二十年的信念。
傅斯欲默默動了動手腕,陳其不備摘下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聲東擊西道,“從一定程度上來說,能靠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仇恨走二十年,你已經超越了很多人。”
真的要報仇,他甚至不知道要從何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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