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點點頭。

    “那我能不能邀請你晚上喝一杯？”他一笑，露出的就是屬於許彬彬那口大白牙，“我做東，算是帶你在上海走一走看一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故意支開路娜，他還先發製人，送路娜回酒店。

    坐在他車上，路娜咬著我耳朵道：“不是吧，他是不是想泡你啊。我跟你，你自己心點，都是個結了婚的女人了，這些搞藝術的手段可多了，你別把自己搭進去啊。”

    路娜下了車之後，我還在想如何開口問肖晨你到底是不是許彬彬。沒想到肖晨自己爽朗地笑起來：“二瑤，你現在人模狗樣啊！”

    得，這稱呼一出來，我什都不用再問了。

    是帶我看看上海，沒有我想象中的陸家嘴三巨頭，沒有外灘，沒有南京路，更沒有城隍廟籠湯包。肖晨的車在上海的弄堂轉了兩圈，找了一家很有民國風情的店。我還以為是個什高端大氣古色古香的私房菜館，走過去一看，不過是個舊民宅改的燒烤攤子。

    兩瓶五塊錢的山水啤酒下了肚，肉香燒起來，我拍著肖晨的肩膀：“哈哈哈還是你了解我的胃口，我還要羊腰子，五串！”

    “你聲音點。”肖晨不無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我好歹是個明星呢，你別給我粉絲招來，一會兒那些營銷號又要亂寫了，我和圈外年輕女性私會。”

    我不屑地瞥著他，直到老板端上來一盤羊肉串再把注意力挪回肉上麵：“得了吧啊，我沒事也刷微博，也從來沒瞅著你過啊。要不是今見麵，我還以為你在上海繼續跳你的鋼管舞呢。”

    肖晨氣得恨不得上來捂住我的嘴，他緊張地東張西望，確定沒人聽到，才咬牙切齒道：“造孽啊，沒事帶你出來瞎轉悠什玩意兒！”

    “喲，你這口北京腔得還挺溜。那會兒落下的口音還沒改呢？”其實我差點就要“那會兒在尊煌落下的口音”，一想肖晨這在意他的過去，我幹脆也節製一些，不故意去招惹他不痛快了。

    “我故意北京話的，不然讓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山的呀。”沒想到肖晨自己黑起自己來倒是不含糊，簡直可謂妙語連珠，“這明星不都是包裝出來的，除了這個人什都是假的，人也不完全是真的，就我這臉，大大手術做了不也得有十來次。實話，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身上那塊還是自己的。”

    他這話聽的反而叫人有些心酸了。

    “別我了，你。”肖晨用胳膊肘搗搗我，“你在那兒怎樣？酒賣出啥名堂了？”到底，肖晨也不願意出尊煌兩個字。

    “能賣出什名堂？我早不在那幹了，出來得一年多了吧。”我苦笑著聳聳肩。

    肖晨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也撓著頭笑了：“也是，你現在這工作多體麵啊，何必還在那種地方混呢。我以前就，你那幹淨一人，少在這種鬼地方浸淫，良家婦女都能給泡成婊子！”

    我想了想，麵對肖晨，我反而莫名其妙地坦蕩。

    我低著頭，拿著啤酒瓶子亂晃：“彬哥，我後來賣了……”

    以前我們還在尊煌的時候，我就和許彬彬開玩笑。我你看你這大金鏈子帶著，64g的蘋果手機用著，別一會兒我把持不住了，也跟著你蹚渾水。

    許彬彬那時候還，得了吧啊，你不會的，你這金貴自己的人，才不會拿自己個兒開玩笑呢。別什把持不住，你就是有人拿刀子架脖子上，我也不信你會賣。

    我彬哥你怎看不起人呢，我要是有缺錢呢，我本來就是因為缺錢才來這的，我要是有缺錢缺的不賣就活不下去了呢，你我能把持住？

    許彬彬那會兒和我的，沒事，真到那一哥養你。

    真到那一的時候，我岔開腿，在床上等到了何孟言。而要養我的許彬彬，卻早飛到上海做他的明星夢，成為我微信好友列表一個死氣沉沉的名字。

    果然，聽我到這句話的時候，肖晨反應很大，他一把抓住我下巴搖了搖，還拍拍我臉：“二瑤你啥呢，你賣什玩意兒你賣？”

    “能賣啥啊？那會兒日子過不下去了，賣身子唄。”我盡量得無所謂一點。

    其實我沒有必要把這件事情出來，但是啤酒和燒烤攤子太迷糊人，一看到這些，再看到肖晨那張久違卻熟悉的臉，我就跟倒豆子似的都自己倒了出來。

    肖晨愣住了，愣了特別久。他可能打死都不會想到，他臨走時的那句祝福變成了殘忍的詛咒，我這個本來就不像他的那幹淨的女孩，也徹底髒兮兮。

    驀地，肖晨舉起巴掌，狠狠落在自己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