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柚白猜到了父親會在花朝節將她賣了,卻沒想到是賣給年過五旬的丞相宋秉辰。
本想著等花朝節結束,回到校尉府就連夜帶著冬兒離開京都,哪知一到西郊行宮,父親就抓了冬兒,以她的性命做要挾,讓江柚白成為他的傀儡。
看著腳邊溪流潺潺,碧條柳枝垂在水中滌蕩,看似隨波逐流,實則受樹幹所困,一動一靜,皆不由己。
突然,身後飛來一石塊,“撲通”一聲落在溪水中,濺起的水花落在江柚□□紫色的繡鞋上,濕了大半。
她回頭去看,宋亦安就站在不遠處。
他踏著蔥鬱的草地朝江柚白走來,臉色暗沉,雙眼腥紅,似是要撲過來生吞了她一般。
也是,前妻險先變成後媽,他怎能不氣,
江柚白沒有多餘的心思理會他,轉身就走。
聽到宋亦安追過來的腳步聲,她提起裙擺就跑,看著山坡之上若影若現的人群,她加快腳步,繞開花叢朝山坡上跑去,心想著:到了人多的地方,他應該會有所顧忌吧!
就在這時,宋亦安已經追了上來,不由分說將江柚白抱住,不等她反應,就將她淩空抱了起來,轉身朝溪邊走去。
溪流的對麵是山穀,山穀種滿了桃樹,此刻桃花正開得豔麗。
“你放開我!”江柚白推搡著宋亦安,想從他身上下去,正好來到溪流邊,趁他腳下不穩,江柚白低頭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宋亦安痛呼一聲鬆開手,她“撲通”一聲跌坐在溪水邊,鞋麵全打濕了。
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她爬起來就朝山坡上跑,卻再一次被宋亦安追上來,力氣敵不過他,被他拎起來扛到肩上。
來到柳樹邊,宋亦安解了腰帶將她反手綁在樹上。
“你要做什?”江柚白喘著粗氣瞪著他,眼淚因為恐懼,止不住地往下掉,她不敢大聲呼叫,因為她心認定了,山坡上的那些人,沒有一個會幫她。
他們隻會看她的笑話,又或是落進下石。
宋亦安咬著後槽牙,上前一步掐著江柚白的下頜,高高抬起手,眼看著巴掌就要落下來,江柚白閉上眼咬著下唇,身體住不住地顫抖。
上一世,雲梳冤枉她和府的下人私通,宋亦安隻聽了雲梳的一麵之詞,便將她捆了起來。
打她,也不是第一次了。
等了許久,那一巴掌終是落下了,卻隻是輕輕貼在她臉頰上蹭了蹭,他竟忍住了這口氣,倒是頗讓江柚白感到意外。
聽到宋亦安聲音嘶啞地問:“你就這恨我嗎?為了報複我,不惜放棄你所有的自尊和驕傲,去勾引我的老父親?”
江柚白偏過頭想要躲開他的手,在她上輩子留下休書離家出走時,她對他,早就無話可講了。
“要你現在就掐死我,要放開我,讓我走!”
“你!”宋亦安捏著她下頜的手因為生氣止不住地抖,垂眼看著她白皙的脖子,雙手握了上去,呼吸聲越來越急促,手上卻一點兒力度也使不出來。
“我好恨!真的好恨你!”宋亦安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解開捆住她手腕的腰帶,用力一掌將她推了跌坐在地上,然後揚長而去。
江柚白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留下的紅色勒痕,又哭又笑,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是這般弱小,任人拿捏。
忽然,遠處傳來馬蹄聲,江柚白扶著柳樹站起來,看到對麵的桃花林,有人著紅衣騎馬踏著滿地的落花朝這邊走來。
風輕輕揚起,引來一陣絢麗的花瓣雨,那人騎著馬漫過花雨,踏過淺淺的溪流,來到江柚白身邊停下。
春日暖陽落在他赤紅色的長衫上,卻不及他流轉的雙眸奪目,嘴角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笑意,微微俯下身,朝江柚白伸過手來,聲音低沉卻異常悅耳,問:“要不要上來?我帶你去那邊溜一圈兒!”
鬼使神差般,江柚白將手放在了沈玉書手心,他的手心炙熱似火,被他握著,仿佛有一股暖流直往心窩鑽。
輕輕一提,江柚白便淩空而起,被沈玉書拉著坐進了他懷,很奇怪,明明和他沒見過幾次麵,如今與他離得這樣近,她卻一點兒也不排斥,反而有些緊張和忐忑。
見懷的人縮了縮身子,沈玉書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攬著她纖細的腰肢,低笑道:“別怕,不會讓你掉下去的。”
“駕——”
身下的馬兒嘶鳴一聲,加快了腳程,朝桃花林跑去,坐在馬背上上下顛簸著,讓江柚白格外緊張,不由自主抓住沈玉書粗|壯的胳膊。
待看著周圍滿枝的桃花從身旁劃過,她不自覺地伸出手想摸一摸,身後的人看破了她的小心思,勒了勒韁繩,馬兒立即緩慢下來。
粉妝玉砌的桃花樹下,綠茸茸的小草輕輕搖著,不遠處的草叢開著一串又一串的火紅色杜鵑花,還有蝴蝶穿梭其中。
風是甜的,花也是甜的,就連她的手指尖也是甜的。
突然,江柚白垂下頭,想到了方才的事,又想到了父親的話,心一陣泛酸,淚珠兒碎玉一般不住地往下墜,滴落在沈玉書的手背上,有些燙手。
沈玉書垂眸看了一眼她蜷縮著顫抖的背脊,眉頭微皺,翻身下馬,拉著她的手抓住馬鞍,然後牽著韁繩和馬兒一起往前走。
過了會兒,他咳嗽兩聲,聲音輕柔道:“我小時候也愛哭。”
聞言,江柚白愣了愣,眼尾偷偷看向他,他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實在看不出他小時候會是個愛哭鬼。
“男人嘛,從小到大都好麵子,不敢在人前哭,隻能躲起來偷偷哭。後來發現了這個地方,每次難過的時候,我就騎馬來這,然後肆無忌憚地大哭一場。”說著,沈玉書歪頭看著她。
視線剛一相觸,江柚白便覺得整顆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忙將頭偏向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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