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師父是左遇。
軍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論官職高低,見我師父都尊一句“先生”,背地都讚一聲“女諸葛”。
她是我爹的左膀右臂,我爹除了聽左爺爺的話就是信我師父的了。
就連左爺爺也隻是敢在家衝她發發牢騷,說不喜她在軍中走動那也是一時的氣話,遇事師父提了建議,左爺爺還是會重點參考的。
我師父可以說是女中豪傑,有勇有謀。聽說槍法也是頂好的,隻我沒見過,她也不肯教我。
可如今,我爹說師父打不過萱姨。
按理說我該覺得惱。
我從不興人說我師父哪不好,那些嘴碎的,說她三十歲了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的,都被我打的滿地找牙(誠然,我雖也沒占太多便宜,可我這缺了的牙的的確確是換掉的),更何況如今說她文治武功竟有不如人的地方。
她當真不如男人也就罷了,我爹身邊人才不少,確實有與師父旗鼓相當的。
偏偏是輸給一個女人。
可我不惱。
不是我不信,而是因為這個人是萱姨。
如果萱姨能配得上我爹,如果她能做我娘,那我該有多幸福啊!
她很好,現在很好,之前也好,可隻我覺得好沒有用啊,要我爹也這覺得才行。
再想想偷偷看到的字條,我幾乎是飛奔著上的樓。
爹爹睡下了,我也知他剛才說話費了些精神。雖然我孝順又貼心,可正因如此,這事不能不急,而這又實在是要得時機才能說的,於是喊了他兩聲,輕輕晃了晃他。
“什事?”
“當然是大事啊,爹!”
見我爹還是閉目養神,興致缺缺,於是我聲音不得不大些。
“真的是大事!萱姨的終身大事!”
我爹許是壓著傷口這側躺太久了,痛的咳了咳,費力地慢慢翻身又朝向窗。
哎,若不是我推醒他,這是打算那樣睡到什時候呢?
“與我何幹。”
要不是為了……別管是為誰,這都是好事一樁!
“爹,您覺得萱姨好不好?”
不待我爹回答,我覺得他現在懶得理我,過會兒會打起精神來的:“您說萱姨這好,為什您不娶她呢?我很想有一個這樣的娘。我覺得我娘就應該是這樣的。”
明知我爹不喜我談身世,偏他剛才費盡力氣翻身,此時想再翻回來就難了,所以看不到他的眼色我說起話來順得多了。
“我知道您是個重情重義的人,這些年來我從沒聽您提起過我娘,可人人都知您心一直深愛著一個人,不提起不代表忘記。”
哎,若是時間充足,我定要好好跟我爹分析一番當前的局勢,像我師父那樣把道理擺出來:你一個司令了不起啊!?
“爹,我就把話直說了吧,我想要萱姨當我娘。
“萱姨心大約也是肯的,因為……我偷偷看到她給您寫的信了。隻是還沒寫完,我先跟您說下,您心也早做打算。
“師父……哦,不是……我聽人說感情這種事還是要男人出麵才好談清楚,女人不誤事就不錯了。”
也沒聽清我爹是嗯了一聲還是哼了一聲,也不知他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
雖一直勸自己,爹就是這冷冷的一個人,他不說話不代表他沒在思考,他應該也是希望萱姨能陪在我們身邊,照顧我們保護我們的。
萱姨樣貌、才能配得上我爹,那些軍隊和官場上的人也不會對這樣一個續弦多說什。
他唯一顧慮的也就是畢竟帶著我這一個孩子,萱姨是否真的肯。
可他也不想想我葉繪婉是多招人疼愛的小姑娘,別說萱姨喜歡我了,就算哪天真不喜歡我了,我還可以去師父那的。
我一個小孩子都能思慮得如此周全,怎我爹反倒考慮這久!真真急死我!
許是歇夠了,爹總算有精神麵對我,麵對這個問題。
“婉婉,你師父不好嗎?”
聊正事呢,好端端的怎又問起我師父?
“好啊,當然好啦,爹您不是知道我肯定會這樣答嗎,何必多此一問。我現在是想問您……”
“我是想問你,你師父既然這好,為什沒想讓爹娶她呢?”
天啊!我爹說了什?!
我剛才大腦一片空白,讓我回憶一下。
“爹,您開玩笑呢吧?”
就像以前沒想過我爹跟萱姨會出現在同一個房間一樣,我爹跟我師父經常在同一個房間,可我覺得讓他倆在一起生活簡直是……
我無法想象!
“這不可能啊!”
我爹這是燒了?還是……
“爹,您不會是喜歡我師父吧?我師父的確也是樣樣都好,可是……這多年了……”
我細細想來也並未覺得有一時有一絲可能。
“反正就是不可能啊!”
“還是你聰明。”
我爹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小腦袋,目光卻飄向我身後:“怎才來,我都餓了。”
萱姨聞聲推門進來,我趕忙給爹使眼色,誰知他看都不看我一眼,隻雙手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卻還是力氣不夠。
“婉婉,去叫個人來照顧你爹。”
“不要。我讓他們都散了,說不定夜有什事,不休息好怎成。”
可憐見的,我爹那般掙紮著,他還不要叫人……
我趕忙接過萱姨手中的托盤,目光灼灼地看著萱姨,眼角餘光卻感受得到我爹的讚許。
萱姨也沒得推脫,扶好我爹後把粥接了過去。
我終於可以功成身退了,剛要尋個理由退下,給他們二人說話的機會,不想聽到萱姨說:“看什看,手又沒傷,自己喝啊。”
聽聽,聽聽,這說的是什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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