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他人的記憶，擺弄某人的情感…那對我來說就和把書放進書庫、塗抹已完成了的畫作一樣，非常的簡單，簡直是輕而易舉。這是我與生俱來的本事，根據我父親的說法，我可能在真正出生前就腦控了我的母親，加深她對我的情感，以此避免被墮掉的命運。他嘲笑我是個天生的怪物，希望以此擊潰我的精神…而我覺得他當真是個蠢貨。

    就像他說的那樣，我或許的確是個怪物。怪物又怎能明白自己如呼吸般自然的作惡，有哪不對，有什值得痛苦、值得反思呢？就算我當真為了降生，與孕激素聯手蒙騙了我的母親生下我…那我也隻是對不起我美麗的母親，漂亮的媽媽，這又和他有什關係？

    我一向都把自己的感情區分的非常清楚。就像我和大家強調的那樣，我不是真傻，我隻是不會表達。

    就連此時此刻，也還是一樣。我真心實意的想要幫助哈莉，我並不是真的討厭joker，但我覺得他的存在對任何人都沒啥好處。他是個神奇的男人，令人恐懼也令人著迷，我承認他很特殊，但這不妨礙我不喜歡他。

    ……好吧，或許在心底的某處，我同樣十分清楚自己是在嚇唬哈莉，以此表達我對她那些話語的不滿。我早知道她會有何種反應，我很明白。

    她的表情一下變得非常絕望。我不知我有沒有和你們提過，我忘了…我覺得她很漂亮。我很喜歡她這張蒼白的漂亮臉蛋。就算烏七八糟的顏料和濕乎乎的純黑眼影令她看上去像個情場失意的瘋子，那也是個好看的瘋子。

    她很害怕。哈莉掙紮起來，瑟縮著，小女孩兒似的發出了尖叫。她啜泣地的聲音變大了，哈莉胡亂地揮舞著手臂：

    “不、不、不！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她哀泣著，無助又絕望地捂住了臉。“求你、求你了，不要！不要——貝兒，是我不好，是我錯了……”

    “別那幹！別那…那無情……”她的聲音顫抖著，哈莉再次跪倒在地，團起身子保護自己。“我不喜歡這樣，我不喜歡這樣……對不起，對不起，饒了我吧，放過我吧——對不起，別那殘忍的對我，對不起……”

    她聞上去比看著還更悲傷。一股苦澀的鹹味——這是淚水的味道——衝淡了她身上的那股子香甜。她是個很奇妙的姑娘，平時總像是塊黑巧克力，聞上去很香，吃起來卻很苦。而現在……那股子淡淡的誘人清香隨著她的絕望一起消失了。

    我怔住了。

    真不可思議。

    這不公平。這不公平！

    我腦海中一下就浮現出了這句話。我——我有點兒生氣了——我突然也變得非常悲傷：

    “你愛他。”我確定我的語氣非常失望。“你真的愛他……你愛他，你竟然真心愛他。”

    我感到震撼。我…我覺得這很荒誕。我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厲，我知道自己此刻一定非常像我媽媽。

    我好嫉妒。我好憤懣。這怎可能呢？——好吧，這也沒什不可能的。你看得到，你品得出。雖然我還是不懂為何哈莉會深愛這個無數次將她刺傷，將她放棄，視她為牛馬的男人；不懂這個全哥譚沒人不討厭的幽綠瘋子為什被人深入骨髓的愛著……但我看得見。

    是的。她真心愛他。

    ……我傷害了我的朋友。

    就算隻是我自認的朋友。

    “……對不起。”

    我輕飄飄地說著。我知道她不會原諒我了。我知道她肯定會恨我、怨我。但那傷不到我，哈莉——說來可笑，雖然她的確是個被大多數普通人深深畏懼的哥譚反派，知名瘋子——但就憑她那反複猶疑，陰晴不定的憎恨…那對我造成的影響甚至比不上蝙蝠俠的‘和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