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翻江倒海般眩暈,偏偏目不可視,不知身處何處。
待這種眩暈感消失後,謝尋琢睜開眼,卻發現自己還是什都看不見,比子時的夜還要黑。
腳下踩起來,有一種令人起雞皮疙瘩的滑膩感,像是某種爬行動物的皮。
“別怕,我在。”戰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接著一隻手摸到了他的背,然後沿著胳膊找到了他的手,引著往旁邊走了好幾大步:“不要站在風口,容易被襲擊。”
待二人站定,一簇小小的火苗在半空燃起,搖搖曳曳的仿佛輕吹一口就會熄滅。
火光照亮了幾□□周的環境,謝尋琢發現自己和戰玨一起躲在裂開的石縫,大約能容三四人的寬度。
“你非要進來做什?今日我有事,沒有那多精力看著你。”戰玨壓低了嗓子,似乎怕吵到周圍什東西。
“戰姑娘何出此言?我自己能看好自己。”謝尋琢語氣格外禮貌。
“七日境全是凶猛異常的邪物,若沒有人和你打配合擊殺之,光靠防禦能撐滿一天嗎?你對奪取妖丹並無興趣,又非驍勇好戰之人,此事對你無半分益處,趟這趟渾水做什呢?”見他還是這樣不慌不忙,戰玨不免急促了幾分。
“那你為何還是讓我進來了?”
“你方才隻和二叔叔說話,看也不看我,不就是心中早已打定了主意嗎?我豈能不顧你所想,強行阻攔。”
“既然木已成舟,那戰姑娘現在說這些又是為什呢?”
戰玨一時語塞,頓了一下才悶聲說道:“讓你小心行事。”
“原來如此。”謝尋琢笑得有些奇怪,“不知方才在台上,戰姑娘和沈公子是不是也說的這番話?還是說,戰姑娘覺得我靈力低下無法自保,才特意囑咐。”
他走近了一步,隔在二人中間的小火苗抖動了幾下,好似被壓迫似的瑟縮起來。
“沈二和你不同,他是二叔叔邀請的客人,抵達流焰城的當日就會過麵了。他既提前知曉,今日必然是做了充足準備來的。而你雖擅防禦,攻擊傷害力卻有所欠缺,更是臨場上陣,如何能比?”
謝尋琢不再說話,戰玨以為他被自己說的有些喪氣,安慰道:“不過今日我要看顧阿琰,有你在身後防守,我也能輕鬆幾分。”
“戰琰公子人呢?”
“別擔心,我已和他結印,有生命危險時我能感知到位置。現在才剛開始,阿琰當然要自己處理,這大個人了,總不能連孤身應戰的勇氣也沒有。”戰玨笑道。
“聽戰姑娘這話話外的意思,唯獨我做不到孤身應戰?”
戰玨的笑僵在嘴角。
“所以你不願我上台助你,沈公子卻可以,也不願我進來此地,沈公子卻也可以。”
“這和沈二有什關係?”
謝尋琢直直地看著她,澄澈的雙目映著微弱跳躍的火苗。
“你在生我的氣。”戰玨看著他的眼睛,突然明白過來。
謝尋琢思忖了一會,最終還是輕歎一聲:“是有一點點。”
“是因為我不讓你上場勸架?我知道你想助我,可如果你夾在中間,我還怎攻擊?誤傷了怎辦?還有七日境,你好奇我能理解,可待我出來和你講過不也一樣?為何非要以身犯險呢?沈二他腦子不正常,愛做什隨他去,你好的不學,學他做什?”
“你是這想的?”謝尋琢微訝。
“那不然呢?”戰玨睜圓了眼。
“你方才一直和我…不那溫柔地說話,還是在你的家人和沈公子麵前,我以為”謝尋琢聽完她的解釋,肩膀看起來沒之前那硬了。
“以為我生你氣了?為了扳回一城,你就故意對我愛答不理的?”戰玨本想質問,可心中並沒有真生氣,說話時便帶了笑意。
“我沒有愛答不理。”謝尋琢垂眸,“我隻是那會沒有什說話的興致。”
“那不知謝公子現在有了嗎?”
“對不起,是我失態。”
見他忽然又看起來心情不好了,戰玨也不再說笑,認真起來:“我不是故意在很多人麵前對你凶,我隻是不希望他們知道我和你很親近。”
“為何?”謝尋琢問道。
戰玨搖頭一笑,神情卻有些茫然。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大大方方地道了個歉:“對不起,是我不對。”
謝尋琢原本那汪被石頭擊穿的混沌湖水,忽然找回了原本的寧靜。這會他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方才說了“我和你很親近”這幾個字。
“倒也說不上凶,隻是我貪心罷了,是我不對。”謝尋琢歉疚地搖搖頭,而後又自顧自地笑了笑。
戰玨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你道什歉?”
明明塗黑了眼角,抹紅了嘴唇,在熹微台時那高傲自得又戾氣滿滿,此刻卻看上去有些呆愣。
謝尋琢心中忽軟,柔聲笑道:“方才沈公子所提的約定,是想和你比比誰能在此地降服更多的邪物嗎?”
“你竟能聽見我二人傳音之語?”戰玨驚訝。
可想想又不太可能,於是另一個想法冒出:“莫非沈二也激你同他比試一番,才惹得你不管不顧地非要進來?你不是沉不住氣的人,怎會由得他…”
“不是。”謝尋琢輕輕打斷,長吐了一口氣。
“那究竟是為什?真就這好奇,不怕死也要進來一探?”戰玨走近,仰頭看他,卻不知此時自己眼中是溢於言表的擔憂。
謝尋琢不再猶豫,手一揮,滅掉了唯一的光源,然後傾身擁住了她:“我怕你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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