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烈的殺意蔓延,充斥整個大殿。
夜明珠光輝在淩厲殺氣下明明暗暗,許鶴卿憋不住的想笑暢快。
謝驚瀾此時的心情大概不好受吧,自己心上人竟在禁錮中醒來,還被心上人拔劍相對。
許鶴卿目不轉晴盯著兩個相顫打鬥的身影,看來被林止衣親眼撞見他倆奸汙之事,衝擊有些大,對謝驚瀾下手也是毫不留情。
眼睛幹澀又疲乏,耳邊也全是嗡嗡爭鳴,但許鶴卿倔著不肯閉眼,便是想看他們能鬥到何時。
林止衣心緒不平,拇指一挑半截斷劍雨霽,劍氣一瞬間怒張而開。“你怎敢對師尊如此!”
謝驚瀾反手化為一掌,順勢劈去,冷漠又強勢道:“本尊有何不敢。”
林止衣唇角微微壓下,努力抑下翻湧而上的氣血,對謝驚瀾的攻勢更為猛烈。
謝驚瀾霎時陰鷙目光,“你又能如何?”
許鶴卿費勁瞧了半天,兩人打得太快,他的視線隻有殘影銀光。他微微感歎,若是雨霽還在,怕是會因被林止衣握在手中而惡心死。
幸好不在。
不過一息,殿中形勢這便明了。轟的一聲,二人皆被各自法力震開,狼狽退後數步。
許鶴卿一看,都掛彩了。
謝驚瀾頗為震怒,瞥一眼斷劍之上沾到的幾星殷紅。“你找死。”
前所未有的殺意如摧枯拉朽一般席卷,許鶴卿愕然,他分不清這是誰的殺意,隻是這殺意太烈,哪怕有陣法所護,許鶴卿仍是五髒六腑被積壓一般絞痛。
他仔細看過去,林止衣孤身孑立在這樣可排山倒海的煞氣中屹立不倒,甚至有還手的餘地。
林止衣有這強的嗎?
足以毀天滅地的兩道法力相撞,頃刻炸開,整座魔殿瞬間化為齏粉。灰塵漫揚,許鶴卿看不清局勢,忽而見一抹白衣狼狽跌來,正巧落在離許鶴卿不遠處。
因為陣法,許鶴卿連帶著石床不曾位移一分。
灰塵散去,許鶴卿第一次見謝驚瀾狼狽的模樣,跟受傷的林止衣無甚區別。
他不由得想笑,甚至模糊的神智無比惡毒地在想,最好林止衣受不了這口惡氣,將謝驚瀾殺了。
他收回視線,卻怔怔落在床下一物上。
那是一麵鏡子。
樣式極其古樸,似乎是古銅所製,圓形的鏡麵周圍,繪著一圈精致的符號,光滑的鏡麵上鋪著一層淡淡的灰。
許鶴卿睜大了眼,拖著身軀往床邊挪動,伸出手來抹掉鏡麵的灰。僅僅一個微小的動作,卻像是要了命一般。
他緩了好一會,發黑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明,鏡麵果然反射出柔和又詭異的綠芒。
是他麵試路上,從天而降將他砸倒的鏡子。
許鶴卿心緒一下提到嗓子眼,心髒怦怦狂跳,他抑製不住地發抖,來自內心狂喜的發抖。
一個早已熄滅的火苗種子忽地燃起微弱的光芒,他忽然意識到,當初可能是這麵鏡子帶他來到這,那也有可能能讓他回去。
鏡麵綠芒在許鶴卿期盼的眼神下閃動兩下,一副畫麵碎片展開。
他茫然神色,猶似被抽了魂。
鏡出現的是雲嵐宗,如畫的蓮池宮殿,天高夕陽霞紅,他,不,是靈霄仙君悠哉在院中搖椅小憩。
少年謝驚瀾躡手躡腳走到靈霄身側,彼時少年麵孔青澀卻又攜著幾分意氣風發。大概是小聲喚著師尊,未得回應,少年便癡癡望著人。
湖水蕩漾,少年浸在如桃杏的霞光中彎下腰,蜻蜓點水一般在靈霄唇角落下一吻。
最後輕輕淺淺笑起來,滿含柔情,小聲說著什。
許鶴卿腦子轟然炸開,他看懂了那句唇語。
“師尊,徒兒心悅你。”
謝驚瀾此時已起身,怔愣一瞬,發覺蝕日鏡趁他受傷,掙脫出封印。
林止衣也注意到蝕日鏡落在許鶴卿跟前,急忙收回,因為這鏡太邪。
許鶴卿呆呆望著孤傲陰寒的謝驚瀾,根本無法將他與連個偷親都會羞紅耳朵的少年聯想起來。
謝驚瀾愛他…
不…
謝驚瀾愛靈霄仙君…
“你愛我?”
許鶴卿虛弱道。
“你當你是個什東西,能入得了本尊的眼。”
謝驚瀾眉眼頓時烏雲密布,臉色卻罕見的出現慌亂,雖隻有短短一瞬,被掩飾得完美,仍被許鶴卿抓住。
怎辦呢?
報複感酣快淋漓,甚至壓下所有焦躁不安,許鶴卿揚起笑,得意道:“我看見了…鏡…鏡子,你說你心悅我。”
謝驚瀾臉色驟然一變,林止衣亦是驚慌地現出蝕日,隻見鏡中定格在那一幕。
許鶴卿逐字逐句,殘忍又無情道:“但我…永遠都不會愛你。”
四周霎時沉入黑夜,謝驚瀾陷入暴亂,體內煞氣外泄,壓製不住的四處流竄,很快將他們籠罩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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