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別怕
天際微微泛白,四周馬蹄聲緊湊急促,蘇羨一夜未闔眼,帶著人馬一路搜尋,幸好她先前多留了個心眼,在阿照香囊內多放了一味特殊香料。
杜玄在前頭牽著狼犬辨別方向,雙眸微凜道:“主子,方向直指州北。”
蘇羨握著韁繩的手勒緊,倘若她沒記錯,這州北的地方官是方淨亨,當年方淨亨可是顯王外祖父提拔起來的門生,怪不得能在她的眼皮底下將人帶走,隻怕他們一行人一踏進了鎮上,就被人盯上了。
若是顯王,那她斷不會要宓兒的命,他要的是先帝最寵愛的雲陽公主,在天下人麵前指出當今聖上不是父皇欽定的大統人選。
可宓兒患了失憶症,別說那遺詔真假,隻怕她連自己是金枝玉葉都不知情。
她麵色漸沉:“都給我找仔細了,半點蛛絲馬跡都不能漏過。”
————
陸靖驅馬緊跟著那輛馬車,直到進了州北境地,那輛馬車也沒停下,而是徑直入一處清冷偏僻的外莊上。
外莊外外守衛森嚴,入夜,屋內昏暗,隻燃了一盞微黃的燭燈,阿照躺在床榻上,腦袋無比沉重,隱約聽見外頭有男子的議論聲。
方淨亨討好道:“照您吩咐,已經將人劫來了,隻是下官不明白,王爺好端端劫個女郎做什?”
李霖抬高下巴:“王爺的事,你少打聽,你隻需記得若有朝一日成事了,少不了一家子的好處。”
方淨亨點頭哈腰,又問:“王爺讓征召的兵隊就快齊了,隻是這銀錢上我實在有些為難……”
李霖擺了擺手,眼底輕蔑:“知道了,我這次前來也是為這事,早就備好了,你隨人下去領。”
方淨亨聞言,滿臉堆笑,“多謝大人。”話落,連忙拱手退下。
李霖又朝侍女吩咐:“去弄些吃的來。”
過了盞茶時分,屋內的人纖睫輕栗,強撐著睜開眼皮,阿照抬眼環顧四周,一片陌生,一顆心頓時戚了幾息。
李霖端著一碗羹粥進屋,見她無力半撐起身子,他笑道:“公主中了軟骨散,不必白費力氣了。”
公主?阿照有點聽不明白,她帶著探究的意味看向他,怯生生道:“你是何人……為何要綁我?”
李霖放下瓷碗,側眸對上小姑娘的視線時,有幾分微愣,眼前的小姑娘肌膚細膩白皙,一雙清眸流轉間柔媚如波,叫人不由驚豔。
雲陽長公主貌美的名聲京中人人皆知,他也見過畫像,可現下看來,倒真是傳聞不如一見。
他定了定神,淡淡道:“公主這是明知故問。”
阿照真是一臉懵然,她轉了轉眼眸,又想從此人身上套些話出來,含糊道:“我離家已久,很多事情都記不得了。”
離家?李霖聽著她的話,驟然失笑:“公主既要揣著明白裝糊塗,那我也不介意替公主解解惑。”
他提步靠近,緩緩道:“公主攜先帝詔出宮,受人謀害,流落民間,不知所蹤,而昔日德行不端的太子殿下,卻以一份不知真假的詔書繼位。”
小姑娘聽著美眸瞪大,此人說的話實在大逆不道,單拎哪一句出來都是誅滅九族的死罪。
李霖挑眉,沿著桌案坐下,漫不經心道:“話到這份上,不知公主想起來了沒有。”
阿照聞言,頓時明白為何蘇羨言語間對她的身份支支吾吾,回程這一路上更是多加遮掩,生怕有半分高調,惹人探細。
此人的話前半句可信,後半句卻難說,多半是為了恐嚇她,她細細思忖了會,加上方才隱約聽見的話,猜測道:“所以你的主子是希望我將此事揭露開,好讓有他起兵造反之名。”
李霖拍掌大笑:“公主果然聰穎。”
阿照凜眸看他:“倘如我說不呢?”
李霖輕笑一聲,陰惻惻道:“公主又何必執拗,誰當皇帝,您不都是長公主嗎?可要是不聽我的,沒了小命,隻怕勝京那位沒半刻便會昭告天下,稱您是病逝,隻要殿下乖乖聽我的話,我向殿下保證,這件事對您百利而無一害。”
李霖的話叫人不寒而栗,阿照雙手握拳,宛如身處冰窟,她從未想自己的身世竟這般不凡,甚至還牽扯進皇權爭鬥之中。
門驀然被敲響,屋外傳來守衛著急的通告聲:“大人、大人出事了,人追進城了!”
屋內的李霖身子一頓,怎可能,都已經到了州北,他這一路上連個處處小心,連個腳印都沒留下,蘇羨的人怎還能尋來。
這公主一路昏睡,必定也是做不了手腳的,除非是……
思及此,他乍然抬起眸,果然瞧見小姑娘身上掛著個香囊。
皇室的人都慣愛用香,越是獨特的香氣,便越是容易辨人。
他抬手扯下香囊,置於鼻尖嗅了嗅後,氣得丟擲在地:“來人,給我守著這。”
屋外的腳步聲急匆,阿照的手腳皆被綁住,動彈不得,她咬緊牙槽,從床榻上滾落而下時,腳上用力踢落屋內紅木月牙桌擺著的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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