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回宮
朔風拂過,院中的竹翠顫巍著七零八落,池水寒冽宛如刀剮,蘇羨不會鳧水,蹬著腿,撲騰著雙臂,掙紮著浮出水麵呼救。
倏忽,一股清冽的氣息朝她遊近,她腰上一緊,不盈一握的柳腰被人緊攥住。
屋內的阿照聽見外頭的動靜,握著茶盞的手一頓,側目道:“外頭是什聲音,好似有人在呼救。”
一聲熟悉的嬌聲傳來,阿照登時詫然,連忙提起襦裙,一路小跑至院中。
隻是剛至院中,遠遠便瞧見一男子攬抱著蘇羨,從池中爬起來。
兩人狼狽至極,全身濕透。
蘇羨被池水嗆得眼角嵌紅,眸含水波,如織的烏發散亂,貼於耳鬢前,身上的衣裙濕透,緊貼著肌膚,將窈窕曼妙的身姿勾勒個遍。
而隨禎這處也沒好到哪去,修長的身段顯現,肩寬窄腰,胸前的傷口沾水後暈染開來,深青色儒衫一大片都成了紅紫。
小姑娘美眸驚顫,雙唇微張:“阿姐……快來人!”
阿照顧不得怎回事,連忙褪下自己的外氅,裹到蘇羨身上。
正從廚房回來的竹秋見到這場麵,嚇得手中的食盒當場落地。
禪淨跟在阿照後頭出來,忙道:“這池水冰冷,小心寒氣入體,快先將人送進後院廂房再說。”
一陣兵荒馬亂過後,廂房內蘇羨換過衣裳,正半倚靠在榻上,一張小臉如雪緞般微白。
屋內的炭火冒著熱氣,燭火交錯搖曳,阿照心口仍帶餘悸:“竹秋,再去煮碗薑湯來。”
竹秋應下出去,阿照提著絹帕,替蘇羨拭了拭額頭上的冷汗,“還難受嗎?阿姐好好的,怎會掉進池子頭去。”
蘇羨打了個噴嚏,絳唇輕啟:“那男子呢?”
阿照想起那男子身上的傷,不禁瞥了眼地上沾著血跡的劍鋒,搖了搖頭:“傷得不輕,我已讓人去請了郎中。”
話罷,杜玄打探完消息,叩了叩門:“主子。”
聽見敲門聲,阿照放下手中的帕子,起身去開門。
蘇羨神色肅穆,問道:“可都查明了?”
杜玄跨步進屋,低著頭道:“那男子身份不明,隻查出是遠道而來的香客,為何會出現在院中,方才屬下細細盤問了一番,說是丟了東西,所以才翻牆入院尋找。”
杜玄說著,從身上掏出一枚玉牌,“這是屬下在院中找到,應當是那郎君的丟失之物。”
蘇羨接過,置於燭火前端詳,色澤白潤,上頭還雕刻著螭龍圖案,是為上品,饒是家世顯赫的郎君也不可能查不出身份,莫非他隻是一介商賈。
阿照想都沒想道:“阿姐,這其中是不是有什誤會。”
蘇羨狐疑道:“若是真的誤會,那為何他一見我便跑?”可要是那男子居心不良,卻是沒道理救她上來。
難道是自己一開始便氣勢洶洶,這嚇得他轉身就跑,又或因上回宓兒出事,自己便草木皆兵了些。
蘇羨喟了一聲,將玉牌遞給杜玄:“還回去,再派人多留意著,若無可疑之處也就罷了。”
杜玄點頭,正要退下去。
“等等。”阿照將人喊住。
她思忖一會,眉目清冷:“此事可有旁人瞧見?”
杜玄自然知道是什意思,公主與一陌生郎君同時落水,這傳出去,於公主名聲有礙,要是旁的也就算了,隻怕那些言官的口誅筆伐。
“您放心,院外都是公主府的人,此事僅有寺中幾位僧人知曉,屬下也都一一打過招呼了。”杜玄回道。
阿照點了點頭,拂袖示意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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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此一遭,蘇羨更不願在伽安寺多呆,翌日清晨,她們的馬車便入了皇都,一路朝宮門而去。
蘇羨的令牌一揚起,宮門緩緩開鑰,公主回宮的消息立刻傳了個遍。
阿照揭開簾幔,瞭目而望,四下雕梁畫棟,紅牆黃瓦,一座座宮邸富麗堂皇,望著眼前的景象,她驟覺頭皮發麻,腦殼一陣疼痛。
她抬手抵額緩了一息,蘇羨忙道:“宓兒,你又犯頭疾了?”
生怕蘇羨擔憂,她展了下嘴角,“無事,許是一路顛簸,一會便好了。”
弘安殿內,魏元帝正與沈皇後對弈。
沈皇後撿了顆黑子落下,笑意盈盈道:“陛下好些時候都未去上書房了,慶臨近來長進了不少,昨個的文章得了太傅的稱讚,正念叨著沒給父皇瞧瞧呢。”
魏元帝笑了笑:“是嗎?朕近來忙,待朕得空了召太傅一問,不會叫慶臨覺得父皇冷落了他。”
沈皇後嘴角一抽,陛下近半月都宿在惠妃那兒,她是半點空子也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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