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傲籮用勺子,將被水泡軟了的幹糧伸手喂給他的時候,施厭心中清楚,自己與傲籮的距離太近了。
在凡塵界,素有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說法,意思是:男女七歲,便不坐在同一個席子上吃飯了。
雖然他出生於冷宮,卻也並非是什都不懂,什都不懂的人,在皇宮是活不下來的,何況他還有個那樣的身世。
縱使修真界的東西沒有凡塵界那嚴苛,但這共用一勺的舉動,無論從什方麵,都太親近了。
其實又何止是勺子呢?
施厭看著傲籮。
他當然知道傲籮是無心的,因為他們之間,也真的沒有什彼此可分,但很難想象在這一刻,他的心中,究竟經曆了怎樣的掙紮。
施厭有一個秘密。
在他的心中,傲籮不隻是妹妹。
在這一刻,看著傲籮遞來的勺,明明麵對的是一張腫脹的臉,偏生在施厭的眼中,她卻不醜,而是格外讓人生憐。
在他的看來,傲籮非常漂亮,哪怕在青城山,所有人都說他顏色好,他也清楚自己顏色好的時候,在他眼中最漂亮的人,依舊是傲籮。
就那種好像有帶著一層光的,於是可想而知他在這一刻的感受。
他當然知道,若是這個時候,裝作無事,順勢接下也沒有人知道,可低頭看了眼傲籮,他卻是下意識笑了一下道:“我不喜歡吃這個。”
說著這話,施厭心有些難過,隻是麵上的青紫讓人看不出這點。
明明隻是一個普通的動作,也是他自己放棄的,卻又覺得難過,為了不讓傲籮道注意到,他道:“沒有書本,你記下了這多呀。”
然後便看到傲籮收回了收,話音中似有些得意地開口道:“原本應該能更多,但這個先生講的太快了。”
許是怕施厭不相信,覺得自己吹牛,傲籮解釋道:“我小時候,便是這樣聽過來的。”
關於傲籮小時候的事情,從傲天河那邊,施厭多少是知道一些。
他知道傲籮自小是一個懂事的孩子,而周邊的人,大多也都是誇她的,可關於傲籮的事情,他還是很喜歡聽。
拋開略微低落的情緒,以及難過的內心,他看見傲籮抬頭,似有些驕傲地開口:
“從我娘離開之後不是,我幾乎吃不上飯了,雖然鄰居偶爾會接濟我一口飯吃,哪能日日接濟的,我看見他們因為這事兒吵架了。”
“其實嬸兒也沒有什壞心,畢竟他們要送周彥(領居家的兒子)入宗,我看他們自己都省的要命。”
“就我一開始不懂,因為很餓,周叔給我,我便接,後來懂了,也不敢要了。”
“不知道也就算了,總不能讓他們為了我吵架,何況他們已經幫了我很多。”
“於是我就在村子周圍挖點野菜吃。”
“期間看別人挖草藥能掙錢,我就也學著挖,其實我那時候不懂什是草藥。”傲籮說到這的時候,興許是覺得有趣,忍不住笑了笑。
因為這個動作,牽動了臉上的皮肉,她不由抽了一口氣,然後便看到施厭在手上匯聚了靈氣,給她敷。
“你好溫柔呀,施厭。”忍不住的,傲籮彎折著眼睛道。
許是傲籮一直居住的青城山下,那邊的口音,多少有些吳儂軟語的感覺,聽著這話,也不知怎的,施厭便覺得麵上有些燒。
他垂了垂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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