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雷與電 第四十九章 見麵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我有點爆炸 本章:第二卷 雷與電 第四十九章 見麵

    星冥帝國,皇宮境內,蔬果園。

    院子除卻柳柔蓉最愛的薰衣草,還種有其他花瓣飽滿的花朵,顏色多以黛色居多。

    今夜是孫兒離開的第二十三個夜晚,柳柔蓉心有寄盼,沒有了乖孫兒的陪伴,這近一月以來,她過得很想念。

    不知這孩子一個人,在路上能否照顧好自己,也幸得他曾經出去過,加上自己對淩元時常的告誡,柳柔蓉倒不怕淩元會在外頭吃什大虧。

    太陽剛落山,月亮早已掛在半空,柳柔蓉獨自在院子采摘著花瓣,摘下後,一片片地湊近的眼前,挑選合格後,才放進撐在腰間的簸箕。

    院門前傳來敲門聲,柳柔蓉大抵知道是誰,但開門後見到淩顏突然到訪,她其實挺開心,畢竟是孩子的母親。

    兩位年歲相差巨大的女子目光相視,柳柔蓉這一刻神情豁然,孫子、遺骸、以及將她關在此處的理由,淩顏該給她的都給了,今夜再來,卻是為何?

    提前收拾好簸箕,柳柔蓉將淩顏請進藥師殿,倆人再一次圍著圓桌坐下。

    一代新人換舊人,當今天下最美女子與上任,同坐屋簷之下,不管從衣著還是粉黛,其實誰也不輸誰。

    但淩顏眼中的光芒,卻要比柳柔蓉這位深居簡出的婆婆,要冷清得多。

    柳柔蓉的主動很貼時宜,輕吐一口蘭氣,道:“淩姑娘此次來藥師殿,怎易先生沒有來?”

    “朕一個人來的,沒必要讓他也知道。”

    淩顏的回答讓柳柔蓉輕鬆了不少,至少不會又是什遺骸這類讓她吃驚的大事。

    柳柔蓉微微一笑,道:“那淩姑娘來,是為何事?”

    “元兒已到了克莫山脈。”

    柳柔蓉搭在腿上的手指顫動,說道:“元兒好快的腳程,一個月不到就能趕到克莫山,要是普通人騎著馬兒,定也要小半年的跋山涉水。”

    不是來跟柳柔蓉談天說地的,淩顏望著柳柔蓉,說道:“這都不是主要,朕知道元兒去克莫山,是去找他口中的大叔,也知道柳前輩是支持他,不然元兒沒那大勇氣,敢逆朕的意思。”

    柳柔蓉點頭,她未否認。

    淩顏道:“前方傳來消息,元兒在去的路上,打架兩次,三天前,元兒被陽家堡人重傷,不過因元兒自身體質緣故,加上有貴人相助,現已好大半。”

    柳柔蓉臉色凝重,她擔憂道:“元兒的脾性,其實挺讓我省心,怎就鬧出這大的動靜,跟他說過打不了就逃的話,估計早給忘了,這孩子是怎了……”

    柳柔蓉倒是聽得出來淩顏是在向她匯報元兒的情況,殿內的氣氛因這些話輕鬆了些,柳柔蓉瞧淩顏的目光,隱約中有種婆婆望兒媳婦兒的樣子。

    淩顏接下來的話讓柳柔蓉陷入沉思:“可柳前輩是否想過,單允既然都來了星冥,卻還不肯認元兒,難道等元兒主動送上門去,他就認了?”

    柳柔蓉一時間被問住,又聽淩顏說道:“朕跟他最後一次見麵沒多久,他便被冥君重傷,在靈神界昏睡了八個月,可他成親是距離朕跟他上一次見麵,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僅是他醒來後的第三個月就與夏童成婚,若不算上他昏過去的八個月,能夠在三個月將朕的情誼拋之腦後,說他單允做得過分,也不遷強。不管從哪一麵來講,單允都是比較看重自己的家室的人。他的性子我了解,朕曾重傷他一次,他還不計前嫌,肯來星冥做煉藥師,那是當時的他喜歡朕,可當朕無意間又傷他一次後,他還來星冥,那就是恨了。”

    所以淩顏自始至終都認為,她與單允的最後一次見麵,是一個錯誤。

    淩顏繼續說道:“柳前輩也是熟知內情之人,幕彩兒被蒼靈門、左族,以及靈龍族瓜分後,先是左族族長左方雄與妻子蕭閔被單允斬首,被其公布於蒼靈門山腳下。再者他大鬧墨靈頭七之事,麵對當時的眾多高手,單允幾乎成了整個道靈界的敵人,時過二十年,想要再讓他與留在星冥的孩子相認,可能性微乎其微。若朕帶著倆孩子歸隱山林還好,但此時的星冥帝國主張開疆擴土,暗地憎恨我星冥皇室的人,一波接著一波。要是讓別人知道星冥帝國的皇子,是他單允的孩子,恐怕會再度給星冥惹來不小的口誅,屆時口誅變討伐,對我星冥大為不利。不僅如此,大將軍左尚尋當時就在蒼靈門,被單允用腳將雙親頭顱踢到麵前,光是這份仇恨,若是讓左尚尋知道澈兒跟元兒是單允的孩子,怕是這個小姨夫就做不久了。”

    柳柔蓉的出發點與淩顏天差地別,她從未想過的問題,在淩顏解析出來,點點滴滴麵麵俱到。

    淩顏繼續道:“朕相信單允心頭有孩子,不然也不會冒著被夏童剝皮抽筋的可能,來星冥觀孩子的成人禮。”

    “盡管他遲到了……”淩顏自語道,“可元兒還是很開心他能來。”

    柳柔蓉意識到淩顏出現在此沒那簡單,問道:“那淩姑娘今日到此,需要我如何做?”

    “易先生將柳前輩從地府帶回,有違天道,起初柳前輩不答應還陽,現在看來是一件好事。”

    淩顏目光與柳柔蓉對上,唇齒輕啟:“朕要柳前輩,魂飛魄散,將這份父子情,徹底破碎。”

    …………

    當淩元隻身靠近克莫山脈主山時,天色已近晚霞,望著自個兒為了避開看守,才選擇攀登的懸崖,淩元下意識地咽下了口水。

    四年前,初生牛犢的淩元居然也是從這上去的,此時看這幾乎豎直且雜草灌木叢生的懸崖,淩元還是有點心虛。

    心跳逐漸加快,四年前漫無目地跑來,想要瞎貓碰死耗子,但當初碰是碰到了,可大叔為什不認自己?

    難道大叔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他的孩子?

    想要一問到底的淩元抖擻身架,往嘴塞了塊肉幹兒,從身上撕下兩條碎布包裹雙手,猴兒似的淩元四肢很靈活,雙腳一躍就往懸崖上竄去。

    趁著逐漸黑暗的天空,淩元離自己的夢,越來越近了。

    後山竹屋,夫妻倆剛用了晚膳,夏童在竹廳收拾碗筷。

    單允兩手提著茶壺茶杯,走到燈火通明的門前走廊上,將茶壺茶杯擱在竹製茶幾上,再坐上躺椅,慢悠地晃了兩晃,日子一如既往的清閑。

    屋內傳來妻子的話:“你不是嫌棄父親送給我的茶具嗎,怎一個人拿去用了?”

    屋簷下,舒舒服服的單允嘴角帶笑,伸手拿過茶杯,抿了一口,反問道:“我用了你心疼?”

    夏童端著收拾好的碗筷出客廳,笑著從丈夫身邊路過。

    夫妻倆心有靈犀,相公話的刺頭兒,能讓相公逆著自己的毛捋,讓人又嫌棄又熱愛,那種愉悅感占據自身一部分的情愫,被夏童視為精神食糧。

    天色暗下來,月亮升至當空,單允閉目沉思,想起了女兒單璠來。

    這才出去沒兩天,不知丫頭有沒有聽她軒哥的話,幸好有夢禎在,這丫頭要懂事兒得多,跟她父親遊曆過道靈界各地,靈識出奇地高,哥哥跟姐姐都在的情況下,單允比較放心單璠的安危。

    倒是遠在星冥的兩個孩子,淩澈四年前在單族已見過,健健康康的很乖巧,嘴巴也挺會說。

    而淩元這孩兒很黏自己,不僅不懂人情世故,遇事還愛逞一時之勇。

    單允不願告訴淩元真相,心頭嘀咕著,難道就這拖著嗎?

    但眼下似乎也隻有這個辦法最穩妥,也最讓他內心接受。

    當單允知道了自己有兩個孩子在星冥帝國時,他想要將這個秘密告訴給了夏童,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單允總感覺妻子知道得那一星半點,但夫妻倆誰也沒捅破這層窗戶紙,因私生子一事的單允總是想得很多,也會忐忑得會睡不著。

    夫妻倆順風順水近二十年,單允在不知不覺中地感受到妻子太愛他了,所以私生子一事也隻能拖著。

    好好地做淩元眼中的大叔,是單允能給淩元最大的關愛,同時也覺著這樣可滿足淩元的內心需求。

    兩年前去星冥賀淩元的成人禮,這小子也沒有向自己提過他的生身父親是誰,更沒嚷嚷著要去單族再尋他的消息。

    現在的單允內心抱著僥幸,覺著淩元有了他這個大叔後,已不在乎此事了。

    但此事存在著蹊蹺,要是你單允心沒鬼,為何不肯他淩元來克莫山找自己?

    漆黑的天色,竹林間隻有丁點月光彌漫,當淩元一身雜亂不堪地出現在單允麵前時,後者的目光多有閃爍。

    原本欣喜往外的淩元臉色逐漸沉寂下來,同是男人,那一眼的對望,可以瞧出太多的事來。

    淩元有理由相信,大叔此時所想,跟自己如出一轍!

    臉上肌肉抽動,淩元一笑後又不笑,神色異常難堪,就站在敞開的木門外,性子急切的他深吸一口氣,將這些時日積攢的興奮,高聲道:“大叔,你就是我的親生父親,對嗎?”

    單允這兩年未曾被破過的脾氣,在此時有些想要迸發的意味,他從躺椅上站起身來,嚴肅道:“你說什?”

    淩元提高聲量,字字道:“我說!你就是我的親生父親!”

    緩緩吸了一口氣,單允將胸中怒火壓下,一口否決道:“不是。”

    大叔的回答言語平緩,看似毫無破綻,可淩元怎都覺得,大叔如果真不是,就該大吃一驚,並且笑著問他如何這認為,可眼前的大叔看似沒動,但他的一舉一動,明顯就在抵賴!

    旁邊的廚房傳來碎碗聲,互相麵對的父子倆中,淩元置若罔聞,單允卻有些分神,往廚房看了一眼。

    籬笆圍成的院落,淩元從木門中一腳跨進,心中有火的他說道:“我去過舞藍殿,邊兒的第四座玉雕,就是大叔你本人。可能你不知道這座玉雕的存在,因為這是你離開星冥過之後才雕刻的,我也找到了曾經的藥師殿,就是奶奶居住的蔬果園,我也看見了地毯下掩蓋的‘欺我負我’四個大字,字字深入深入人心。而我從魚姐姐口中得知,星冥立國以來,就隻有過一位青年國師,那就是被安排進藥師殿煉製丹藥的大叔你。”

    淩元不恨大叔不認自己,但大叔撒謊,使他咬著牙道:“大叔,你還不承認嗎?”

    螢火之下的走廊上,單允望著眼前身影單薄的孩子,想著這孩子什時候也這高了,擠出一絲笑容,單允道:“我不是你的父親,如果你是來找你親生父親的,上別的地兒去吧。”

    憤腔難掩的淩元,踏腳的同時,暴喝一聲:“那這個你如何解釋!”

    腳下泥地深陷,淩元的樣貌大變,長長的獠牙瘋漲至下嘴唇,陰森顯眼,金黃的瞳孔在黑夜中發出幽幽光亮,淩元質問道:“當年單璠因我露出本來麵貌,她的母親是靈龍族,單璠周身上下的龍鱗自然好解釋,可為何她會有跟我如此相像的牙齒跟瞳孔,你敢說我不是你留在星冥的種?!”

    淩元氣不過,他繼續道:“來的路上,我還在懷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兒子,直到二十多前天我無意中,看清了自己的症狀,才想起四年前的單璠,跟我的模樣如此相像,再加上你現在的表現,叫我如何不去相信?”

    周圍寂靜著,風聲蟲鳴回蕩四周,廚房地夏童手拿著碗,卻沒有再洗。

    “因為我是星冥帝國皇子的緣故,從小到大沒人敢說我是個沒爹的野種……可那是我娘她一個人,擋在我跟我姐麵前換來的結果!”

    “她辛苦的樣子,除了我跟姐姐,她誰也沒給過,我很心疼她,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你,但是現在我好恨你……”

    “你居然不承認……”

    發泄完後,覺得自己特委屈,怒火轉為哭腔,十八歲的少年在此時,低著頭,咬著牙大肆哭泣,淚滴如泉湧,低落在泥地上。

    示了弱的淩元,多地希望大叔能夠在此時站出來,抱抱他,給他一個堅定地回答,奈何聽到的卻是……

    “你走吧。”

    淩元抬起頭來,發現大叔已背向著自己,心如刀割的他抬起手來,胡亂抹掉眼淚,濕潤的臉龐嘲笑道:“就像你不肯認我一樣,怪不得奶奶也不肯認你……”

    單允的背影突然間僵直,猛地轉了過來,心中對此多少有些猜忌的他,疑問道:“你說什?”

    “原來你也有在乎的人啊。”

    濕紅著眼的淩元咧嘴一笑,鼻息不屑地噴出一股粗氣來,神情頗為解氣。

    顛龍山的屍骨被盜,藥師殿內的神秘人總是不肯與他碰麵,客棧淩元帶來讓他味蕾覺醒的糕點,以及此時淩元口中,那人不肯認自己的話來。

    單允被震驚得無以複加,他急切地問淩元:“藥師殿內的神秘人,就是我娘?”

    淩元麵無神情,奶奶讓他絕不口不提的事,沒想到還是意氣用了事,見此事無法掩蓋,淩元幹脆爽快道:“我不知道奶奶是不是你娘,我隻知道奶奶姓柳,城郭城人士,十幾年前被人囚困在藥師殿。”

    見大叔有所行動,淩元警告道:“奶奶她還說了,你認不認我,她不清楚,但她肯定是不會認你的,還跟我說過,就算我把此事說出來,你想要認她這個娘,她也不會認的,更叫你別去找她。”

    單允沒理會淩元,往旁處快步走去,是他遠行前給夏童打聲招呼。

    而後走出房屋依舊沒有理會淩元,單允一鼓作氣,向著黑幕飛天而去。

    …………

    臨走前,淩顏說道:‘柳前輩你的膚色很差,那些花瓣兒是該換了。’

    柳柔蓉站在送別她的原地,愣神了許久,遮掩圓月的濃霧散去,將整個院子照得亮如白晝,腳邊是她擱放盛有花瓣的簸箕,一些風吹來,簸箕的花瓣晃動兩下,片片經絡如血絲。

    柳柔蓉手拿著淩顏給的懷竹,輕輕地放進懷中,彎腰拾起簸箕,手在簸箕挑來挑去,花瓣從指間繞過好幾回,走神的柳柔蓉一時間不知道該幹嘛了。

    有型無勢的靈魂體,眼淚滴滴落下,如煙地在落地之前散掉。

    容貌淒涼的柳柔蓉哭不出聲來,她好想她的相公,好想她的倆個孩子們,可她卻又不能見。

    替自己挑選了一片最好看的花瓣,柳柔蓉將整個臉皮撕破,一點兒也不覺得疼痛,露出了她靈魂體暗淡流光的本來麵貌。

    沒用進殿拿銅鏡,柳柔蓉就在這院子,把最好看的新鮮花瓣貼合在臉頰上,隨之將簸箕的花瓣不斷往臉上鋪貼。

    修整好了臉,柳柔蓉挽起衣袖,將手臂也好好整理一番,除開不會示人的軀體,以及布料包裹嚴實的下肢,柳柔蓉能換新的舊皮膚,全都用新鮮花瓣頂替了。

    想要最後一次見見自己,柳柔蓉從藥師殿內拿出一麵銅鏡走了出來,在這比任何時候都要敞亮的月光下,柳柔蓉瞧見了自己依舊不輸給淩顏的絕世美貌,淡淡一笑。

    女子就是女子,就連婆婆都跟兒媳爭香鬥豔了,實在有些為老不尊,柳柔蓉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是這兒批評自己的。

    臉上帶著笑,柳柔蓉蹲下身去,將銅鏡擱在地上。

    身邊就是成片的薰衣草,蹲在地上的柳柔蓉抬高手臂,撫摸著花苞,好似在撫摸孩子們的小腦袋。

    愛意深濃的柳柔蓉回想起了過往,曲兒跟允兒都是這被她摸著長大成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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